陈小末有些意外,抬眼望着面前的男人有着丰神如玉的容颜,如沐春风的笑容,清澈深邃的眼神,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波澜,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支猪鬃是二姐要送给他的,可最后不但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反而对她更好,为什么呢?
陈小末有些心不在焉,如果她告诉曹永,她不仅抢了陈小贝的东西,还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还会不会表现得这么镇静?
越是这样,陈小末就越想知道最终的答案,她想知道和她生活了四年了的夫君,对她的好到底是不是真心?
她闭着眼睛,吸了口气,语气淡淡道:“永哥,还记得我们成亲后的第二日、也就是那年的今日,我不深掉入水中,是二姐舍身救了我。”
曹永沉默了半响,陈小末感觉到他喷洒在脖颈上的鼻息变得有些粗重不稳,久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记得。”
陈小末笑了,眼眶蓬满了泪花,提起曹永带来的酒壶,猛灌了起来,结果喝的太猛,喉咙一呛,咳嗽了两声,散落的酒水打湿了衣襟,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曹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关心道:“你身体不好,不要喝了。”
“你不用再假惺惺的装好人了,装了四年,四年啊,你不累吗?”
陈小末不胜酒力已经有些微醉,思维混乱,极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全都流泻了出来,其实她早就看出曹永对她无微不至的疼爱照顾下是一张虚伪至极的脸,他其实早已恨透了她,而她却总是用各种爱他的谎言欺骗说服着自己。
结果导致她家破人亡、儿死母亡,事到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些都拜陈小贝所赐,埋藏心里四年的秘密和丈夫惺惺作态的假面具,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来。
曹永怔了下,忽见陈小末踉跄起身的瞬间脚下打滑,倒头栽入了湖里,他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小末……”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你不是恨我吗?恨我抢了二姐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你。”
陈小末哭了,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她以为曹永会继续假装对陈小贝若无其事下去,那会让她以为他真的已经遗忘了,直到那声深沉悠长,而又充满悲凉的叹惜从他嘴里发出来,她心里怀揣的那一丁点的期望就轰然倒塌了。
爱到深处的女人,会变得异常敏感。
莫说变得一无所有、又长期处于极度痛苦中的陈小末,她唯一能够拥有的就是曹永了,可到最后才发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曹永吃力的拽着陈小末,卯足了劲把她往岸上拉:“你在胡说什么?”
“二姐是我杀的,陈小贝是我杀死的,她是我杀死的,现在只要你松手,你就可以替她报仇了,你放手啊……”
酒劲上来后,陈小末虽口吃不清,但字字坚定,犹如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曹永的心上。
曹永呆住了,终日满是温柔表情的脸上开始变得煞白,温柔的眸光变得狠戾,握着陈小末的手逐渐失去了力道,不过只是眨眼,他眼里的狠戾一闪而逝,急忙又握紧了陈小末的手腕,使劲将她拽上了岸来。
陈小末恍惚涣散的眸光飘忽不定的飞来飞去,突然又看到身边的酒壶,端起三两下喝了个干净,曹永连忙抢夺了下来,将酒壶摔碎:“你喝不了酒,别再喝了。”
“不要再这样对我,不然我会真的以为你已经爱上了我,我不要……我不要……”
陈小末双手捶打在曹永的胸膛,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打死,曹永眉宇微皱,强忍着疼痛,见她浑身瘫软了下去,才将她抱回了房间。
跟在他们身后的如意,心里五味杂陈。
曹永到底对陈小末是怎样的感情,明明不爱陈小末,也亲耳听到了陈小末承认了当年的谋杀,不但没有狠下心杀了陈小末替陈小贝报仇,还一如往常那般温柔的对待陈小末?
如意单手撑着下巴,想的头疼。
难道曹永已经爱上了陈小末?也不对,否则他又怎会残忍到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毒害陈小末腹中的胎儿?太纠结了,这伤脑筋的揣测,如意觉得她会比别的狐狸早死好多年,还是继续往下看吧。
曹永把陈小末放在床榻上,坐在床边静静的注视着沉睡中的陈小末,伸手抚摸陈小末的脸颊,温柔道:“傻丫头,我又怎能不知道是你杀死了小贝呢?只是小贝她疼你爱你,就算你杀死了她,她也未曾想过找你报仇,自然我也会如她对你那般疼你爱你,更不会杀了你。”
他说完,起身欲走时,陈小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曹永停下来,看着这张越来越和陈小贝一样的脸,眼睛变得有些迷茫。
正月芳菲尽,天上一轮荒寒的月。
陈小末在窗前立了半宿,看着月亮沉下了天边,她没敢奢望过会还会再有曹永的孩子,曹永不是她可意的夫君,但小时候第一眼就看中了他,他是她心里中冬日里最温暖的太阳。
入夜之后,陈小末翻出箱子底封尘了四年的嫩绿色蝴蝶拖地裙,穿过花园,一路行至曾经二姐的闺房。
半个月前这里已经被曹永彻底改成了专用书房,他闲来无事就会坐在桌前用猪鬃写字。
曹永看到她来,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陈小末容色淡淡,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几盏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