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子听到二人的对话,方才明白过来,大帐中的青年男子并非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这人名叫耶律阮,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长孙、已故皇太子“东丹王”耶律倍的长子。
耶律倍当年离开契丹之时,为了避免耶律德光怀疑,忍痛将儿子耶律阮和妻子留在上京王府。耶律倍借口陪小妾去寺庙为刚出生的女儿上香,避开王府外面的耶律德光派来的监视之人,在寺庙后门乘着早已准备好马车,带着妻女逃往当时的后唐,投奔唐明宗李嗣源。那一年,耶律阮才十三岁。
耶律德光见心头大患逃走,心中虽然震怒,但碍于母亲述律平的颜面,并没有加罪于自己的嫂子与侄儿。从此之后,耶律阮便与自己的亲生母亲相依为命。没过几年,耶律阮已经长成一个英俊强壮的小伙子。述律平望见他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远在洛阳的儿子耶律倍。
耶律德光担心母亲见异思迁,不利于自己皇位的稳定,于是将耶律阮送到军中,让人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耶律阮吃苦耐劳,很快赢得军士们的喜爱,在军中职位连连攀升。
过了几年,后唐发生政变,石敬瑭以燕云十六州为条件,赢得耶律德光的信任,出兵相助他攻入洛阳灭了后唐。唐末帝李从珂在混乱之中**身亡,被李从珂视为宫中贵宾的耶律倍夫妇一起罹难。他们唯一的女儿从此流落民间,不知下落。耶律阮多次派人南下晋国打听妹妹的下落,那些人每次都是失望地回来。
耶律阮当年听闻噩耗之后,曾三天三夜未能合眼。此事虽有契丹士兵参与,但耶律阮势单力薄,不敢对皇叔的行为有所微词。他思来想去,发现始作俑者乃石敬瑭,因此对新建立的晋国君臣痛恨不已。
后来,耶律德光让耶律阮承袭了父亲东丹王的爵位,仍在军中任职,几次南征,都让他领兵冲锋在前。这次对晋国作战,耶律德光任命他为前营统帅,领三万人攻打晋国的定州。
耶律阮早就藏恨于心,想到终有一日,会让仇人加倍奉还。这次率兵出征,正是复仇良机。耶律阮身先士卒,他麾下的士兵平时又训练有素,临阵的时候都能英勇作战,因此不到一月就攻下了定州。契丹的前营大军南下进逼恒州,在滹沱河北岸与晋国军队对峙。
恒州城只驻有七千晋国士兵,由兵马都监李守贞统领。李守贞自知寡不敌众,望见契丹大军在河对岸严阵以待,一面派人去契丹军营求和,做为缓兵之计,一面派人飞驰开封府,向皇帝石重贵救援。
耶律阮识破李守贞的计谋,并不理会来人,仍然下令攻城。恒州城的城墙高十余丈,又有滹沱河这样天然的护城河,契丹士兵进攻了三四天,损失了几百人,未能占领恒州。
耶律阮无计可施,不想徒增伤亡,派人回定州的契丹后营请示耶律德光。耶律德光此时已经派遣女儿耶律钟盈去晋国京城,企图不战而胜。谁知晋国皇帝石重贵不肯再次俯首称臣,决定与契丹殊死一战,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率领十万大军北上恒州,与李守贞共同御敌。
耶律钟盈回到定州父亲身边,婉言传达了石重贵的意思。耶律德光心中大怒,决定让中营统帅耶律屋质的五万大军开赴恒州作战。耶律钟盈想起在晋国的时候,礼部尚书陈如僧说过的话,轻轻的说道:“父皇,晋国皇帝对您不尊,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倾国之兵去讨伐呢?”
耶律德光一惊,心想:“我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对我有只言片语的反对的话。她去了晋国不过一月余,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望着耶律钟盈,见她正低头沉思,双眼充满柔情,陡然明白了两三分。
耶律德光屏退众人,只留下四个侍卫官,依次是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和犀水深。这几人都是契丹的大内高手,分别统领皇宫东西南北四庭的御林侍卫。
鹿万理与鹤连天陪同耶律钟盈出使晋国,自觉责任重大,因此不敢有一丝的疏忽。两人见耶律德光将他们留下来,自然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耶律德光直愣愣地问道:“两位爱卿,朕问你们的话,你们可要如实回答。”
鹿万理与鹤连天对视一眼,躬身说道:“皇上,臣等凡所知道之事,必不敢有所隐瞒。”耶律德光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说说这一路上发生了那些事情、遇到了哪些人?”鹤连天站出身来,口中滔滔不、进宫面见石重贵、别情楼与人交手等等事情全都托盘而出。
耶律德光听后半响不语,隔了片刻才说道:“朕之前让盈儿出使晋国,本来是想让她兴师问罪,谁知道她却被晋国的少年迷住,现在还魂不守舍,心中惦记着那个小子的安危,竟然劝我收兵回国,真是岂有此理!”
鹿万理与鹤连天听到耶律德光语气不对,急忙说道:“皇上,这与公主殿下无关,都是微臣们的罪过,才让乐异扬与公主殿下邂逅,微臣甘愿受责罚。”
耶律德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两位爱卿,你们何罪之有?盈儿是我的女儿,我都看管不了,你们还能管得住她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望着眼前的四人,说道:“这不过是我耶律家的私事。今日暂且不谈了。几位爱卿,关于目前的战局,你们有何看法?”
鹿万理说道:“皇上,这是国家大事,您应该与枢密使赵延寿,前营统帅耶律阮、中营统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