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川玉忽然叹气,显的极是沮丧,望着武亿,语重心长道:“记住,你的心决定你看到的,只要心有阳光便不会耽于黑暗太久。虽说好坏难分,以前还厌那些讲大道理的,但其实二者分别甚大,至少心里有数,不?觉得别人的话多有道理,自己行事前就该分了正反好坏,也许有失偏颇,但至少灵魂不会负疚,都说为恶的利益薰心,然而讣善的还不是为了自己?”他顿了顿,眼神放空,自言自语起来:“哥儿三出来混,总以为日子还很长,可突然到头了,便想好好地过,半亩地里话桑麻,一分薄田牧牛羊,拥抱血红的夕阳,想要活到老,然后活到更老。”武亿听他絮絮叨叨,仿佛紊乱无章,却又真切地在心里掀起波澜,暗想:“大多数人都在成长与死亡,却极少有人在好好地变老。”
眼眶忽然就湿润了,第一次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每天见到太阳,去嗅一嗅泥土的味道,去远方看一看,当然整装出发前还得先回胜雪谷一趟,他记得临走时上了锁,那里没有热气,只有冷气,所以终年下雪,雪也是花——雪花,世上最好看的花,冰峰盈尺,花开万里,和她一样,藏在心里,常开不败。
“嗯······”他想了想,自然还要去姐姐坟前祭拜,条件若许,还得迁回西子湖畔。胜雪谷于他来说是故乡,是梦里的天堂,但于她来说,终究还是背井离乡。那些年,他出任务,她总会说一句:“我等你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总会看到她站在雪里,一任天花朵朵落在身上,不理不睬,脸上挂着水珠,连额前微卷的发也濡湿了。这时,便顾不得身上疼痛,先给她披上斗篷,但她总会任性地用手拨开,并说:“我喜欢。”是喜欢下雪么?她微微一笑,微愁的样子惹人生怜。其实,她爱的是雨,那种微凉又朦胧的雨丝,正是她家乡的模样呢。一个人走的再远,心中最柔软的永远是生养之地,童年、少年,父母、兄长,爱与被爱······
尹川玉叫了一声“武兄弟”,武亿回过神,见他生无可恋的模样,安慰道:“别怕,一切都会好的。”尹川玉笑道:“好死不如赖活,但即便如我,也断不会成为这种怪物的。”他扫视这一群妖魔乱舞,肯定又坚毅地道:“一个把悲剧当作愉悦的人,甚么都不会怕,可我怕他,我惟一能做的便是不为其所用。”
说完,只听大吼一声,像是生命的呐喊,但终于还是死了,只是不知声先竭还是身先死,甚至不知他是怎样的死法,所以并没有人出手阻拦,反正就是死了。持刀铁面人上来探时,本来炉火纯青的功夫,这时倒不信了,左摸摸右摸摸,很是稀奇。桑秋素倒也不多追究,摆手道:“罢了,这人是一把刀也是一首诗,处理了罢。”两人点头,抬起身体,甚至把落在地上的肠肝等物都拾掇起来。武亿目不转睛,焦急问道:“你们要做甚么?”只见二人走到铁栏前,把整个人连带肝肠之物都投了进去。一时嘎嘣嘎嘣响,甚么肉碎血髓的,都在武亿眼中翻滚,惊讶、愤怒、畏怖,全都接踵而至。
但最终表现为极度的愤慨,双臂横展,一大股真气从头走胸,击退左右使女,便取桑秋素脖颈。素偏头躲过,还未还手,他第二招已击到面门,几乎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来,正待连头带骨地粉碎,哪里想她整个脖子都缩进衣服里。武亿未曾料到此番变故,稍稍一顿,等反应过来,准备一击致命时,一件轻纱衣裳落在脸上,扯开再瞧,又是人影全无。几个使女并那两个铁面人还在,便要逼问,偏个个毫无畏意,白衣女还是冰脸,连一丝惊慌都没有,倒把武亿弄的一愣,话未出口,一个儿都倒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这让他想起了汨罗范夫人,“湘水魔音”顾眉画。
心口猛地揪疼,身子骨发软,半跪至地上,暗叹:“好险。”撑着捡起地上一套男衣,草草穿了,想要回头去找尹川玉尸骸,怎知背后实强一堵,甚么也没有,便也学着桑秋素围着饭桌转,只可惜门路不通,不禁想:“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她记忆好,过目不忘,又是聪明的,定走的出来。”
想到白朗吟,难免不叹气一回。马上甩一甩脑袋,逼着散些郁闷难堪,寻思:“也不知桑秋素给我喂了甚么,先前不说身子软,连内力也发不出。”抬起手掌,一边看一边想:“可突然间全身燥热,十二经脉爆裂,然后畅通无阻。”只叹:“运气好,真如神助。”殊不知,他前前后后中毒解毒,体内早有抗毒的,因受尹川玉惨死刺激,倒把经脉打通,之前速成北斗七星诀,虽偶尔也能视全身经脉,威力无比,但往后疲于奔波,又因白朗吟荒废练习,竟不比初日习得。这里十二经畅行,表里流通,正遂北斗七星诀“海纳百川”之精要,其力在无形,所以伤人致命更是容易,要是勤加苦练,他日纳功反用,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只要内功不输,甚么厉害的人物都不在话下。现下因用力过猛,又是初次,倒还一时不适,且眼里总是浮现群怪嘶咬尹川玉的景象,要是怕一时,过了就好,但偏像小草,在心底生根发芽,繁衍茂盛,只恐缠绵萦绕,久未释怀,真个日夜不宁,他日再因此受祸了。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