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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江旭阳。
云香一看竟然是他,顿时呆了,呆得像一尊雕塑。他脑袋撞了墙,大腿又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棍,那是使出了平生吃奶的力,伤得还能轻吗。看他已开始说胡话,接下来就要昏迷,吓得她魂不附体。
这时,她看见他欠了欠身,似有话说,她凑到他跟前,“快,”他说:“快送我去医院。”
夜里,江旭阳又被送进小镇唯一的门诊所。值班医生挽起他的裤管,推上膝盖,用小木杵在他膝盖上敲,还有条件反射,医生不甘心,继续把裤管往上推,推到了大腿根,云香脸上蓦地红了,扭头出来。
江旭阳脑里虽有错觉,敏感处却没有错位,迷糊中以为要遭非礼,大叫一声,又把云香招进来了。“大腿要观察几天,”医生拉下他的裤管,说:“看看是否骨折。”说完给他开单要住院。
云香吓一跳:“有这么严重?”
“这还算好,”医生摇摇头:“关键在这里。”他用手指指江旭阳的脑袋,说:“他撞了墙,难说。”
“什么意思?”云香紧张起来。
“他还在晕,我估计八成是后遗症。”
这一番话唬得她惴惴不安。“没那么恐怖,只是后遗症,”江旭阳安慰她:“又不是后妈。”
医生不屑道:“我刚看新闻,国外有人走路撞了墙,以为小事,不吃药不看医生,不料过了些日子突然死了。这点事成了祸害,谁知道呢?大脑啊,是个谜。”
云香的头都大了。人命关天,那是一定得住院。等护士把江旭阳推进病房时,他就彻底清醒了。这已由不得他犯糊涂,因为住院得花钱,不比上次住院大手大脚,那是刷金主姬龙的卡,放别人的血,自己不心疼。
而这次要掏钱的对象是云香,最终多半是他,他怎么能在梦里寻她千百度、黑灯瞎火中遇到她后,第一次花钱就得由她买单;不能再留下坏印象了。所以护士刚把他按倒在病床上,他跳起来就要走。
云香吓了一跳,见他如此冲动,不把医嘱放在眼里,更忧心他大脑受了打击,已不是常人思维。
这时,快餐店店老板老白又进来送菜单。在这里长期经营,他已与门诊所结下了牢固的友谊,一旦有新病人入住,就有消息立刻通知他。通过给病人烧菜,他赚到比给农民工烧菜更大的利润。
老白一进来,看见病人要走,二话不说把他按倒在床上,说:“走什么走?多躺几天。”江旭阳大惊,以为被狗吓晕的老太婆还在,她家属又找他算账来了。
老白把他脸扳过来,一看是他,吃惊道:“怎么又是你?”江旭阳一见是他,松了口气,道:“幸好是你。”又担心他口不遮拦谈及以前的事,忧心云香起疑心坏了大事,说:“你去办住院手续,先住一天。”抬头看她,她早已出去了。
老白顺着他的眼睛往外看,看到一个女孩的倩影走下去。看到美女他忘了自己是个做菜的,两眼发红,恨不能把他拉下来,自己躺在病床上。
江旭阳忙点了一碗黑米粥轰他去做,又看到他两眼发红,以为自己点的档次低,端不出手,远不能和第一次的宫保鸡丁、坛闷牛肉相提并论,怕他发飙坏事,忙道:“今晚没口味,明天再上正菜。”
到底是个买卖人,关心女人,更关心生意,听他这样说,老白笑逐颜开,满意地下去了。
办完入住手续,江旭阳终于躺下了,安顿好后两人宁静下来,宁静下面浮起往事和尴尬,云香起身道:“我要走了。”
江旭阳急忙问:“你要去哪?”
“往后的住院费我会出的。”云香冷冷道,“但我不想看到你。”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说:“你要见死不救吗?”
“我恨死你了,”云香甩脱他的手,恨恨道:“非走不可。”
江旭阳一愣,一咬牙道:“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住了,跟你走。”他说:“就让我暴尸街头算了。”
“你无赖。”
他一听她骂开了,索性两腿一蹬,两眼翻白,大叫:“你不管我,我要死啦。”
他装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这招果然奏效,云香慌了神,大叫医生。
一听她叫医生,他慌忙制住她道:“医生看不好,我是别的地方痛,才引起头痛。”
云香奇怪道:“哪里痛?”
他道:“心痛。”
她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双方讨价还价后,云香终于下了决定,“我一定会走。”她说:“等你好了我就走。”
江旭阳松了口气,至少争取到她暂时不走了;虽然他清楚,大腿没有骨折,脑袋也绝没有坏掉,但谁知道呢,头撞了墙跟撞了邪差不多,那皆看自己心情如何。心情好如太阳当空照,扫除心中一切牛鬼蛇神,心情不好时日月无光,大鬼小鬼排了队地跑来。
老白端来了黑米粥,一看那女孩是云香,一拍脑袋道:“我真糊涂,早该知道是你们俩。”云香不理他,他又说:“对不起啊,是我不对,那狗我以为是他们的。”
江旭阳心说那狗不仅是云香的,也是我的,你不仅不对,简直该死。又忧心老白讲多了把在在也扯出来,一挥手道:“明天人参汽锅鸡,你下去吧。”老白愤愤地站起身,走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云香突然说:“我讨厌他,我还给他的儿子补过课,他竟然合伙骗我的狗煲火锅。”她接着问:“他刚来时为什么说又?”
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