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两人有些惊奇,“张小姐,难不成你认识我们长官么?”
杨柠定了定神,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很是冷漠,穿着一身西式的衬衫长裤,灰色外套很随意的搭在胳膊上,板着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就差写个‘生人勿近’。
“我...”
杨柠对刚才出现的感觉而感到有些惊愕和犹豫。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仿佛巨锤在脑后重重一击,耳边嗡嗡作响。所有尘封在心底的记忆被一只莫名的手触动而向上旋转翻涌。
“她认识我。”
这个新出现的长官很平静的说道。杨柠抬头,也没看见那人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嘴角不由得扯了扯。反正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异常‘恬不知耻’的说法。
原本杨柠与那两个革命党中紧张僵硬的气氛被突然打破,那两人听到自己长官的那句话便放了下心。原本只是个摆设的茴香豆盘子被横扫一空。其中一个,之前伪装成小贩的,开始招呼着酒保要壶酒来。
杨柠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许多,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戏文也传进耳中。上面穿着粉色衣裳的旦角正低垂着眉眼款款诉着衷情,罗帕轻舞,衣袂翻飞,看起来确实别有一番的美艳之处。唱到好处,也有人往台上丢一些银钱,算是打赏。
情由心生,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婉转低回的似乎是这样一句。
“走吧。”
杨柠感觉到耳边拂过一阵温热的清风,带着冬雪融化的初春的味道,吹得她整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你们先喝,等会儿我再来。”男人一把拽住杨柠纤细的胳膊,微微粗糙的拇指摩擦着□□的皮肤有些发热。
那两个人喝了些酒,也有了些兴头,嘀咕了几句:“毅哥酒量大,咱们俩哪里比得过?哈哈。”
说着,又倒了一小杯。他们平日里也很少喝酒,毕竟喝酒容易误事。但现在老大在这里,此地也算安全,所以小酌一点没关系。
***
杨柠就这样被拖拽到了外面。
大概他们两人的衣着搭配起来也算是想得,再加上容光摄人,也有不少人向这边张望。
“你干什么?!”杨柠环顾四周,对眼前的男人突然的举动表示有些不解。
“嗯....”男人的眸光一暗,“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杨柠被拽的几乎一个趔趄。这边大概他很熟悉,左拐右绕,在狭长古老的巷子里奔波。两边的绿意缠绕的藤蔓从眼前一晃而过,脚下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喂!!”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割成片片碎片。
脚步终于停下。目的地离刚才那个小酒馆并不远,但里头道路繁杂,要真正走过去也需要一些时间。
一个普通的宅子。
这是给杨柠的第一的印象。
被瓶谔糇帕街坏屏,在风中摇椅晃q钅仔细看看,不过这里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宅子的后门4釉呵娇梢钥吹皆褐幸恍┙衔高耸的林木,枝条舒舒适适斜伸着4幼┦的缝隙中也招摇着一些绿色的叶片,看起来很是生机盎然?b />
“咚咚咚咚咚咚...”男人上前几步,用门环敲了几下,门环响声之间似乎有些规律。
一会儿,门吱嘎一响,探出一个穿着小褂的老仆,佝偻着背,斜拉着眼。老仆的唯一一只睁大的眼睛在干涩的眼眶中咕噜噜旋转,好久,似乎认出了男人的相貌,点了点头。
“您请。”
杨柠随着男人进入这个地方。这里是个宅子的后院,左手边小径的尽头有零散的几个黝黑的房子。即使是一片平静,杨柠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几束目光从自己身边扫过。
“这里...很安全。”男人说道,嘴唇微微抿着,有种不苟言笑的态度。他的目光追随着杨柠的眼睛,似乎在向她询问。
“你是....杀器?”
许久,杨柠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她平日里谨慎的很,毕竟这人也有可能是原主的旧识,若是一个说错,很有可能影响任务的进展,但...一个在心中叫嚣不已的声音夺去了她的理智。
“...是。”
男人应道,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同点亮了万千渔火,在汪洋海水中上下轻晃,同浩瀚星空,双眼缀满了微微闪烁的星子,“你..你真的...”他不自然的侧过头,脸上也带上了点红晕。
杨柠呆呆的望着,接着一把拥住了他,嘴唇颤抖,最终吐不出一个字。男人的味道扑入鼻尖,带着些书卷味道,似乎与之前的他总不相同。
“我现在其实是北立学堂的老师。”杀器的声音比之前的都要温和许多,“每次都能见到你,真的很好。....我也庆幸你能够想起我,最起码不要..总是我一个人...想起你。”
这是杨柠听他说过的最长的话了。他原本一直板着的表情有些松弛,微微露出一点僵硬的笑意。他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奇怪,便轻轻了嗤笑一声。
“嗯。”杨柠靠在他怀中,细数着身边男人密密的心跳。
“我是革命党中...也算是个小官。”杀器说道,“你却是军阀的未-婚-妻....”他这未婚妻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寒彻入骨,“我不愿与你为敌,也不会与你为敌。”
杀器扶正杨柠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我知道是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妨碍你的....”
杨柠觉得心中满溢的无处释放,“我并不站在军阀那一边,真的。我其实,与那彭晟和葛歆有仇。”
“葛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