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巨拔出腰刀“咚咚咚”地就窜上前去吼道:“哪个扔的案几?”
几个伙计一回头,见来人凶神恶煞,后边又跟着二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做这行当的,最是有眼力劲,异口同声指着场中横躺的男子道:“是他!”
“哼~”谢巨上前道:“你扔的茶几差点弄伤我家公子,该........”
“谢巨”不得无礼,谢钰出声制止上前笑道:“无妨,也没伤到人,这人为何被你们殴打?”
其中一个伙计笑脸道:“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这家伙带着他老娘进来就点东西吃,谁知道吃完没钱结账,我们向他催要,他还耍横,这种无赖不收拾下,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横躺的男子刷地坐起,眼睛向楼外看看低声道:“娘,可有伤着?”
楼外有女子声音说道:“娘没事,赶紧向人家说说,我们不是赖账,改日定会来奉还。”一口浓重的关中口音,不由让谢钰生出亲切之感,前生本是西安人,这世又闻乡语,一步上前道:“在下谢钰,这两人赊欠的饭钱,我来付上。”
伙计正要说话,从内堂闻讯出来得上官文赶忙过来道:“谢公子古道热肠,这顿饭就当做了善事,这人被伙计们殴打,一会也自当陪些钱财,怎可让您破费呢。”
几个伙计一看,知道眼前这公子来头不小,既然有东家在这说话,他们也是一哄而散,各忙各的。
那男子慢慢起身站定,国字脸,脸上蜡黄,但那双眼睛里确透出儒雅,在看他身上穿着,虽是破破烂烂,但好歹也是上好的棉服,可想而知,这两人定是从关中一路南下来到建康,想必是家中破败,才会有此无奈之举。
“公子高义,在下姚庆,关中人氏,因家中遭难,才带着母亲南下,不想盘缠用光,饥寒交迫才作下如此有辱斯文之事,实在惭愧。”
谢钰朝上官文抱拳感谢,也不客套,见这男子说话彬彬有礼,便问道:“急公好义,人之本分,姚兄不远千里前来建康,不知是投亲呢,还是?”
姚庆摇摇头道:“不是投亲,此次前来建康,也只是想寻个事做,好赡养老母。”
“哦~那不知您可会些什么?”
“在下不才,乃郡中举荐的孝廉,教些幼童,料想还是能养家糊口的,还请公子留下住址,他日赚得钱财,定当上门酬谢。”
“孝廉”谢钰眼睛一咪,这时候的孝廉可相当于明清时代的举人一样,刚正阿直,孝顺亲长,能被举荐,要么就是才华出众,要么就是家中富裕了。
谢钰心中一琢磨,抬眼看看对面街中的酒楼,一把拉住姚庆的手道:“这地方是听曲的,只怕刚才您也没吃饱,走,跟婶婶去对面的铺子在吃些,钱财之事,你暂且记上,啥时候有了再还不迟。”
紫月出门扶起软坐在地上的妇人,只见其虽然灰头土脸,可举止端庄优雅,让谢钰更确定这人家世不凡,自己现在成为紫云楼的楼主,身边也没几个相帮之士,便想着结交一番。
姚庆有些意外,不解道:“公子为何如此相帮,我们素不相识,今日又头次见面。”
谢巨“咚咚咚”地跺下脚,大背刀抽出半截喝道:“好你个书生,我家少爷请你吃饭,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谢府少爷请人还是头一遭,不知道这建康城里多少人都羡慕不得呢,就你废话多。”
紫月斜眼撅着嘴道:“少爷都没说话,你在这瞎嚷嚷什么?”
姚庆有些瞪眼,他可从没见过如此的下人,敢在主人面前高声说话的,又闻听到谢府,眉头一皱开口道:“在下不才,敢问公子可是陈留谢氏?太保大人家人?”
谢钰笑笑道:“正是,家父谢瑶,我为末子。”
姚庆膛目结舌了,嘴巴张了一会才合拢,抱拳深鞠一礼道:“久闻谢府诗书之家,满门忠义,今日有幸见到公子,实在是惶恐不安,又怎能在次叨扰呢。”
谢灵运听的不耐烦,上前说道:“这位兄长,你真是好生唠叨,叔叔是看你落魄,伸一手之力相帮,如此文绉绉的,叫人情何以堪。”
听到侄儿如此心直口快,在场两人不由都稍显尴尬,谢钰伸手扶起姚庆道:“都是读书人,何来门第之分,家侄心直,确也说的在理,堂堂大丈夫,身无半文,难道要看着婶婶跟着你忍饥挨饿么,莫要在客套了。”
姚庆大感惭愧,抬头看看点头的母亲,心生感激道:“看来到是姚某迂腐了,公子盛情,在下定当没齿难忘。”
听完这话,数人才笑意盎然地说说笑笑,一同走向对面的酒楼。
上官文有些发愣,不明白这个身份显赫的公子为何要请这落魄书生,心头难解,正要转身,确见真叔静立一旁道:“少爷,此子不简单。”
上官文又有些愣住道:“真叔何出此言。”
“礼贤下士,不计身份,刚才他听到孝廉,心中就生出了结交之意,哪有那多借口,看来这公子也在招纳人才了。”
上官文嗤之以鼻道:“一个落魄的书生而已,能有多大本事,说好听点是礼贤下士,难听点就是败家子,怎能跟王家公子比呢,真叔多心了,少年玩闹而已。”说罢正要走开,似又想到一事,凑近老者耳边低语道:“晚间要去王府探探路,那玩意定在府中某处。。”
“老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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