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幕从头至尾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凌霁等人到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各自色变,很快围上前来。
凌霄又气又急,摸索到凌静姝的手,暗暗心惊不已:“阿姝,你的手好凉。”
此时是六月,天气燥热。他的手中一片温热。凌静姝柔软的手却没了往日的温度,指尖掌心都是凉的。
凌静姝心情纷乱低落,面上却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
凌霁也是满心的怒气。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福敏郡主故意找茬,仗势欺人。凌静姝不愿受辱,才会出言反击。两个少女生些口角矛盾不算什么,福敏郡主却命身边的丫鬟动手打人......
如果不是白玉挡在了前面,如果不是韩毅韩管事出手相救,那一巴掌就会落在凌静姝的脸上。
这不仅是对凌静姝的羞辱,也是对凌家的羞辱。
可谁让对方是皇室宗亲是福敏郡主呢?凌家招惹不起,只能忍了这口窝囊气。
蒋氏知道丈夫心中气闷,悄悄握住凌霁的手。
从理智来说,此时最佳的做法应该是给福敏郡主“赔礼”——也就是变相地退让示好。可人都有血性,这个时候人人心中气闷还来不及,这种忍辱求全的行径根本做不出来。
蒋氏略一沉吟,低声道:“阿姝,这里人多有些拥挤,我们到那边等着。”
这个人多拥挤,说的很妙。
如果不是心情实在糟糕,凌静姝大概会被蒋氏隐晦的言辞逗笑。不过,今日她是来陪凌霄治病的。根本不想和这个福敏郡主纠缠,避得远一些也清静。
福敏郡主见众人走远,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吭声。
...
回春堂外的病患果然越来越多。伙计们忙着发号牌登记病患的名字,韩毅身为总管事,里外都需要照应。很快又走了出去。
偌大的外堂,福敏郡主占了一半。凌静姝等人在另一侧等着。中间相隔至少十米。泾渭分明。
隔了这么远,说些悄悄话也不虞对方会听见。
凌霁压低的声音满是歉然:“阿姝,你今日受委屈了。我这个做堂兄的。没能给你撑腰出气......”
“堂兄别这么说。”凌静姝苦笑一声:“我心中才觉得过意不去。我性子要强,一时忍不住,惹恼了那位福敏郡主。怕是为凌家惹事了。”
蒋氏善解人意地安抚:“这怎么能怪你。刚才明明是她先招惹你。换了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要是阿嫣在这儿,怕是会闹腾的更凶。”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容亲王府再跋扈。也得讲理。总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寻我们凌家的麻烦。”
凌霁和蒋氏的话,听的人心中阵阵温暖。
凌静姝终于平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今天这样的事其实不是偶然。
前世她性子太过软弱,受尽了屈辱惨死。重生对她来说,宛如脱胎换骨,性情变化极大。她不愿再受半点屈辱,不甘再屈服于权势。有时候行事说话确实过激了一些。
之前遇到皇太孙和燕王,她也曾言语激怒过对方。太孙和燕王,毕竟都是男子,纵然心中有些不快。也不便和一个闺阁少女计较。轻飘飘地放过了她。
今日遇到的福敏郡主,刁蛮骄纵,性情跋扈,行事任性,不留半点情面。
她和这样的人对上,怎么可能不吃亏?
这件事,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也让她真正的警醒。
一个郡主,便有这等威风。将来若是遇到身份更尊贵的昌平公主,又会如何?
她若是再这么自以为是不管不顾。别说报仇雪恨了,只怕连自己都护不住。甚至会为凌家惹来祸端......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打断了凌静姝漂移不定的思绪:“请问哪一位是凌霄凌公子?现在可以进内堂了。”
凌静姝所有纷乱的思绪立刻消褪的干干净净,不假思索地应道:“我这就陪阿霄进去。”
...
“等等!”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出言阻拦的人正是福敏郡主。
只见她快步走过来。一脸不悦地瞪着那个伙计,咄咄逼人地诘问:“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是我先进去,而是他们先进内堂?”
回春堂里的伙计见多了脾气急切暴躁的病患家人,个个练出了镇定的功夫。只见那个伙计不慌不忙地答道:“这是卫太医特意吩咐的。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要不然,郡主待会儿亲自问一问卫太医如何?”
...一提到卫太医。福敏郡主就像被戳了气的气球,立刻偃旗息鼓了。
那个伙计又说道:“卫太医说了,最多只能一个人陪着凌公子进内堂。其他人在这儿等着。”
但凡是名医,给病患诊治时都会有些怪癖。卫太医不喜被围观打扰,倒也在情理之中。
凌静姝立刻说道:“我陪阿霄进去。”
凌霁和蒋氏自是没有异议。
凌静姝握住凌霄的手,一起进了内堂。
短短的一段路,凌霄的心情却异常激动,白皙的脸上涌起片片红晕,手心也湿漉漉的。凌静姝失笑,低声安抚:“别紧张。”
凌霄紧张地点点头:“嗯,我不紧张。”
不紧张才怪!
凌静姝也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事实上,她的心也跳的飞快。
刘老实头上的金针已经都被取下了,那个药童正用特制的药水洗着金针。
刘老实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正跪在地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