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昌平公主一起来到了凌静姝的诗画前。
福敏郡主一脸冷笑鄙夷,随意地瞄了一眼。
当诗画引入眼帘后,福敏郡主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面色也悄然变了。
相比起刚才那幅色彩艳丽夺目的荷花图,眼前这一幅未用任何颜料,只以水染墨色画成。明明只有黑白两色,却让人觉得这一池荷花荷叶随风轻摆,摇曳生姿,美到了极致,
左上角题着四句诗。
身处污泥未染泥,白茎埋地没人知。
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
荷花的美丽和风骨,在这短短几句诗中喷薄而出。尤其是最后那句“不待风来香满池”,更是点睛之笔。为这副咏荷图增色不少。
好一个凌静姝!
好一幅咏荷图!
福敏郡主诗画功底极佳,自然不是粗俗无知毫无眼光之人。相反,她的鉴赏水品绝对在水准之上。
也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凌静姝这幅诗画更胜自己……
“不待风来香满池,”昌平公主反复诵读这一句,脸上满是激赏之色:“好,好一个不待风来香满池!写的好,写的妙!”
苏盈的双眸也闪出了异彩,定定地看着凌静姝,仿佛第一次看见她一般:“凌九小姐在一盏茶时间里一蹴而就,画好诗更好,实在令人钦佩。”
就是换了她,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画出这样的佳作来。
有才学的人,总让人多几分敬重。
蒋溶月也忍不住赞道:“画的实在是好,诗也写的太好了。”又冲苏盈笑嘻嘻地眨眨眼:“苏姐姐擅诗词书画,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看来今日是遇到对手了呢!”
苏盈微微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一直战战兢兢,从不敢自满。今日见了凌九小姐的诗画,也觉得大有裨益。”
凌静姝笑着接过话茬:“蒋三小姐苏二小姐就别夸我了。我今日也是斗胆献丑,没想到竟博得大家青睐,心中实在诚惶诚恐。”
“罢了。你也不必谦虚了。”昌平公主笑道:“大家既是齐声出言夸赞,自是因为你的诗画作的确实好。而且,更令人称奇的是,你用时极短。一盏茶时间便完成了。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凌静姝脸上毫无骄狂之色,谦逊地答道:“这是我自幼养成的习惯。作画写诗之前,要先打腹稿。等全部想清楚了,才会动手。”
怪不得之前人人忙碌,唯有她一动不动。
原来是成竹在胸啊!
昌平公主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欣赏。然后又瞄了面如土色的福敏郡主一眼。
孰高孰低,谁输谁赢,一眼可知。
就不必说出口了,免得要面子的福敏愈发难堪。可是,之前的打赌之言音犹在耳,此时到底该怎么收场才好?
……
昌平公主那一眼的含意颇为微妙。
在场的千金们也俱都留意着福敏郡主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的无非是同一个问题。
以福敏郡主的骄傲任性,会不会真的履行承诺,跳进湖里采朵荷花回来?抑或是厚着脸皮耍赖?
不管是什么反应,总之,今日都有好戏看了!
福敏郡主只觉得人人都在等着自己丢人现眼。一张俏脸忽红忽白,面色变化精彩之极。
愿赌服输!
不就是跳湖么?跳就跳一回!
这几句话已经冲到了嘴边,却迟迟吐不出口。
就在此时,凌静姝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福敏郡主诗画俱佳,本在我之上。刚才被我出言惊扰,多落了一笔,不得不添画了一片荷叶。影响了整幅画的意境和完美。我厚颜说一句,这一次打赌,就算我和福敏郡主平手如何?”
给足了福敏郡主面子。也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宽容大度。
昌平公主自是不愿看到福敏郡主跳湖采荷花,不管怎么说,福敏郡主都是她的堂妹。若是在她的府上丢了这么大的人,不仅福敏难看。她这个堂姐兼主人也颜面无光。
现在凌静姝主动退让一步,是最好不过了。
昌平公主心中原有的几分欣赏,瞬间飙升至了七八分。对凌静姝也生出了极大的好感来:“也罢,既是你这么说,本宫就判定你们平手。”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福敏郡主一眼:“福敏。你意下如何?”
福敏郡主这次是面子里子一起输到家了。
来自凌静姝的施舍怜悯,她根本不想要!
可不点头,就意味着她要跳进湖里……在场的都是京城最顶级的名门闺秀,在她们面前丢了人,她这个堂堂郡主,以后还有何颜面出现在她们面前?
福敏郡主嘴唇动了动,终于挤出几个字:“我听堂姐的。”
这对高傲成性的福敏郡主来说,无疑是示弱低头了。
凌静姝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无比畅快。不过,这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还是别做的好。她今天来赴宴,可不是为了对付区区一个福敏郡主。
她的真正目标,一直都是昌平公主。
她要给昌平公主留下深刻的难以磨灭的印象——当然是好印象。以后能顺利地进入昌平公主的视线,出现在昌平公主的周围。
漫漫复仇路,先走出最重要的一步。
凌静姝心中暗暗想着,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微笑说道:“今日有幸领教福敏郡主的诗画,委实是我的福气。多谢福敏郡主赐教。”
福敏郡主憋着满肚子的闷气,万分不情愿地应道:“你的诗画也着实令本郡主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