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最为喜爱的那一类人。
唐鸥擦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沈光明从石凳上溜下来,蹲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了?饿了就去找你的厨娘。”他说。
“教我武功吧,唐鸥。”沈光明认真道,“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想变成你这样的人。”
他也是鲜有的真挚,一时让唐鸥愣了。唐鸥忍不住看着他笑,停了一会儿又低头,仍旧笑得肩膀都发抖。
沈光明窘道:“不行吗?你应承过的。”
“可以,现在就可以。”唐鸥停了笑,也认真道,“多少年都好,我一定教会你。”
沈光明心里一亮,又一宽。那令他惆怅、令他快活的气体疯狂膨胀开来,将他的骨头、血肉、心脏都裹在里面,有一种他说不明白但非常喜欢的舒坦。
方寸掌的口诀只有十六个字:天地方圆,吞于一心;宜深宜浅,以浊试清。
沈光明:“……”
他看着唐鸥给他写的纸条,上面的字都认不全。唐鸥一个个教他念了,忍不住说:“除了教你武功,我是不是还得教你看书认字?”
沈光明:“好好好,那很好。”
唐鸥好不容易将十六个字都教会他了,沈光明也会念了,却又生出新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方寸掌以大吕功为基础,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唐鸥道,“你虽然还不合适练拳,但这是师叔留的口诀,参一参,对你有好处。”
沈光明便一人坐在床上,闭眼“参”起来。
他尝试运起大吕功,丹田处那极为熟悉的、切割般的疼痛也随之生起。日日被唐鸥监督着练功,现在这种痛楚已经大大减轻——或是我已经适应了——沈光明心想。原先如薄刃切入ròu_tǐ一般锐利尖刻的痛感,现在已成为钝刀摩擦的粗糙感觉。虽仍然是疼,但这种疼痛会随着大吕功的运转而渐渐消失。让沈光明心中深感可惜的是,他听的戏文和别人讲的故事里,练内功之后丹田就有热力发出,让人精力充沛;而自己这邪门功夫练得越久,丹田越冷,从不见有温暖的时候。
不知道张子蕴是怎么练成的。沈光明心想,虽然青阳心法和大吕功都有驻颜奇效,但若是大吕功练成后自己也会变成张子蕴那般枯瘦干瘪的模样,即使驻颜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这么一想,体内真气顿时走岔,丹田一寒,开始颤抖。
眼皮睁不开也说不出话,沈光明身子一歪,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唐鸥扶住了。唐鸥对这个情况已经十分熟悉,立刻运起青阳心法,把暖热的真气传入沈光明体内。沈光明一下子舒坦下来,心想自这次也不用喝血……
他心头竟有些遗憾:不喝也行……但至少应该……
这念头刚起,真气又岔了。
“沈光明!”唐鸥怒道,“定气凝神!你在想什么?”
沈光明连忙摒去脑中杂念,默默顺着青阳心法收拢乱窜的大吕真气。
两种真气虽然性质不同,但由于同为青阳祖师所创,因而分外亲密粘稠,纠纠缠缠间,并未给沈光明带来多少痛苦便顺利敛入丹田。
唐鸥给他抹了额上的汗,有些生气:“怎么又岔了?你脑袋里想什么?”
话未讲完便被沈光明一把攥住手腕:“唐鸥!我知道了!我知道前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唐鸥连忙问。
“就是把真气聚拢在丹田里的意思。”沈光明很得意。
唐鸥:“……就这样?”
他哭笑不得:“聚拢真气不是最基本的功夫么?你还是没学会……”
沈光明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练习方寸掌的时候,先要将体内真气全聚入丹田,这是所谓的吞于一心。方寸掌是讲力量和技巧的武功,能在方寸间夺人性命。口诀的前八个字说的就是,在给敌人致命一击之前,先要聚气。”
唐鸥认真起来:“然后呢?聚气之后又该如何?”
沈光明:“这就不知道了。后八个字我还没琢磨出来。”
他看着唐鸥表情,尴尬地笑了。唐鸥拉拉他袖口:“行吧,你慢慢想。出来,我教你秋霜剑的起手式。”
这一天晚餐的时候,少意盟外的人突来通报:有信使赶到了。
众人全都弃了碗筷等候。那信使正是几日前送信到辛家堡的人,他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辛堡主没有见属下,更没有接信。”
辛暮云让信使转告的是一句话:无话可说,辛家堡开门揖客,静候林盟主。
林剑沉沉地哼了一声。林少意让信使下去休息,转身回到厅中:“辛暮云没有否认,看来确实是辛家堡的人做的。”
闻讯赶来的七叔和林少意商量何时启程到辛家堡商议此事。林少意身为武林盟主,大可发出惩恶令,召集江湖众人同去辛家堡。但他话音刚落,立刻被林剑否决了:“万万不可。辛暮云仍对十年前的事情怀有恨意,再这样浩荡前去,难免激起他旧怨。”
七叔默默点头。
众人还在商议时,忽听门外又报:“又来了个人。”
这回来的是沈光明的熟人:唐鸥的书童南襄。
南襄背了个小包袱,见到唐鸥就喊“少爷”:“少爷和林姑娘的婚事,老爷夫人没意见,说一切都看少爷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能让林……”
他话音未落,林澈嚯地站起,怒吼道:“什么婚事!”
南襄被她吓了一跳。他对唐鸥未婚妻的印象仍停留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