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年十二为县令,本就引人艳羡,就是那靠着祖辈功勋荫庇的子弟,对陈平年纪轻轻就能执掌一县百姓,同是羡慕不已。
茶余饭后的谈资,从秀春坊中新进了一女子,容貌绝美,曲艺精湛,那腰肢更是盈盈一握,自也会在相视一笑中,继而转向陈平这么一个特例的人身上来。
如今日卫玄设的宴请,席上不乏有人谈论陈平,有人猜测陈平坐在哪一桌,有几个好博戏的,更是私下设了赌资。
能上这私宴的,家中银钱用度不缺,赌资自是上了个层次,银钱为次,以家中妾婢为注。
输赢倒在其次,桌上旁人的夸耀,更显得是家大业大,阔气非常。
人么,就在乎那么一个脸面,无关何时何地。
可艳羡中,难免是有些嫉妒的。
凭着几根羽毛,就得了封赏,释褐为官。这是多少商贾之家,花去银钱都难以取得的。
这么一会,听陈平娓娓道来缘由,深山迷雾,古树瑞禽,洁白无杂色的祥羽,当真是有那么几分的意境。
“听闻这羽毛是凤凰落羽,你有看见那凤凰吗?”龙裘脖子上还挂着一窜檀木佛珠,再有先前说的家中玉佛,虽不是祖传之物,可那玉料和做工都是上好精细的,同先皇杨坚一般,也是个礼佛之人,听得陈平言论,便甚是好奇。
其他人同是好奇的将陈平盯着,卫玄虽未言语,可眼皮抬了抬,分明是在意的。
陈平心中腹诽,麻雀他倒是见的不少,可凤凰,如果孔雀也算的话,那还真的也有见过。
封建迷信果真是还有用武之地的。
心中如何想,陈平却不能说出来,本就为了转移注意力,想到这,陈平看了眼面前的卷毛男子,难不成陈平不小心是泡了卷毛的妻子?分明是第一次见,怎么尽给自己上眼药。
“山雾浓密,本就心焦,只看到那株巨木之上,繁叶之中,隐隐有巨翅,那羽毛便是从高处飘落下来。”陈平道。
众人再次惊叹。
“这般说来,陈县令你果真是好运气。”自己的攻势被陈平化解开,王世恽眯了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是不知那落羽之地在何处,我等也好是去沾染凤凰祥瑞气。”
“既然是祥瑞之物,自不是那般容易见着的。”人群围着,暑气便又上了来,身后一片阴暗靠近,陈平回头看了眼,画舫停在了湖边荷花外,船首立着的人影投目而来。
摇曳的荷花,古朴的画舫,窄袖帛衣,英姿飒爽的立在船头,两人视线相对,船上的来琏灵动的眨了下眼,而后偏转头,对着身边一人细语。
身边那人碎花襦裙,不似来琏般伶俐,有着这个时候女子的娇羞,隔着五六丈远,也能看到其鹅蛋脸上的一抹红润。
“陈县令调度有方,邗沟徭役,居是自出银钱,置买绿豆,这扬州境内,恐是没人能如陈县令一般爱惜体恤百姓。皇上南巡江都,州县迎接,陈县令县中既是有美食,又有安排调度之能,该是能者多劳。”王世恽同是看了眼画舫,顿了顿,没忘边上的陈平。
现在,陈平确定卷毛男子该是争对他。这家伙一幅胡人面貌,该是魏人,胡族南下。陈平自觉不姓王,不住在卷毛男子隔壁,这家伙就如那恶狗一般连续的翻咬过来不放。
“不知如何称呼?”陈平问道。
“永福县令王世恽。”王世恽笑道。
永福县令,陈平沉吟了片刻,倒没想这卷毛家伙同为县令,且是临着六合县。先前听李应兴等人回禀,就有永福县,邗沟徭役征发,死了数百号人,倒没成想居是眼前的人。
枉顾人命,不顾惜百姓体力,饭食不饱,暑气高照时,仍旧令人挖沟渠不得片刻的休息,更甚是持着荆条抽打役夫,将人活活打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杀民,本该是治罪。可无论何时,权力的存在必定能打破这一论证。
闲散逃避徭役,只是这么一个理由,王世恽及其下属官吏便可从中脱离出来,顺带着给活活被打死的役夫安置一个罪名,夺了人的资产田地,也是常事。
可让陈平惊异的不是这个,王世恽……王世恽,在心中默念了两句,脑中搜索冥想了一番,终于是记了起来。
王世恽为王世充的兄长,按着正常的历史轨迹,王世充是弑君者。当今皇太子杨昭次子,越王杨侗,在隋炀帝死后即位,史称皇泰帝,死在了王仁则手中。
王仁则是谁?那是王世恽的儿子。
王世充杀死元文都、赵长文、卢楚、郭文懿之后,以王世恽为内史令。后皇泰主杨侗被迫禅位于王世充,王世恽将杨侗软禁。武德二年,郑王王世充废除隋皇泰主杨侗,自立称帝,国号郑,年号开明。八月,王世充大封宗室、功臣,封兄王世恽为齐王、尚书令。
后来,因王世充人品不行,隋朝降将走了许多,留下的裴仁基、裴行俨、宇文儒童要谋杀王世充,事泄。王世恽便说行刺这事有杨侗的指使,王世充于是派王仁则毒杀杨侗。王世充命两个兄长楚王王世伟为太保、齐王王世恽为太傅,兼尚书令。
要说王氏一族,也是登上过皇位的。
没成想,碰上一个卫玄,一个房彦谦,现在居然又有一个王世恽,而这王世恽似乎对陈平他成见很深,上来就咬。
“卫刺史既是安排宴会,且其为扬州刺史,自有安排。你我既为县令,身在刺史之下,该听从卫刺史的调遣分派,邗沟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