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历的公元184年左右,统治中国长达四百余年的汉朝皇权已经疲敝到了极点,中国即将进入一个兵荒马乱、群雄混战的时代,一段被后人泛称为“三国”的历史,掀开了大幕的一角。
那是最坏的时代,战火连绵、民不聊生;那是最好的年代,英雄辈出、建功立业。
历史无疑是宁轻舟喜欢的东西之一,哪怕只是阅读没有多少戏剧冲突的史料,也不会觉得枯燥,看到那些年号和它们对应的事件,就会产生一种时空皆曾改变,时空皆不可逆转的宏阔美感,更妙的是,明明史实已经铁板钉钉,偏偏还会在脑海中想象着无数可能。
历史的客观性带给人类“未来难以预料,过去无法改变”的命题,历史的缺憾性带给人们艺术的灵感。
宁轻舟看着那个清瘦的年轻人的时候,就在思考着历史的问题,直到他主动向自己发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宁轻舟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眼熟,除非你恰好姓郭。”
清瘦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略微生动了一点,双眼再度亮了起来,审视地盯着宁轻舟,说:“我恰好姓郭。”
“郭奉孝?”宁轻舟脱口道。
清瘦年轻人不答,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了宁轻舟一会,又转头看了眼休息室的门,好像在思索什么。
宁轻舟忙说:“我叫宁轻舟,来建安面试编剧的。放心,这不是针对你的面试。”
清瘦年轻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郭奉孝。”然后问宁轻舟:“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
宁轻舟如实回答道:“猜出来的。”
郭奉孝笑道:“猜的?难道你有从人的外貌猜人的姓名的本领?”
“主要还是看气质。”
“好。”郭奉孝点了点头,随即敛起笑意,目光灼灼地看了宁轻舟一会,宁轻舟心中暗自打鼓,但神色依然自若,伸手从桌上的水果盘中捏起一颗杨梅放到嘴巴里。
“你是作家吧?”郭奉孝忽然问道。
“算是。”宁轻舟语气尽量轻松。
“嗯,你很厉害。”
“啊,郭先生看过我写的东西?”
郭奉孝摇摇头,说:“没有,我指的是你的观察力和归纳资料的能力,当然,还有你的表演力。”郭奉孝打了个手势,解释道:“别误会,这是褒义。”
宁轻舟笑着点头,说:“听得出来。”
“我见过很多人,”郭奉孝继续自己的话:“有行业巨头公司功成名就的老总,有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的精英,他们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风格,但不论怎么样的,我见过一面,聊过几句,对他们的性格特征或者说胸怀容量,总会有些头绪,能把握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从你进屋到现在,我却看不出你什么样的人,对你的过去固然一无所知,对你的前程也一样无从判断,反而是你看我倒一目了然。”
宁轻舟说:“郭先生你真的过奖了,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荀经理推荐过来的,至于表演力,呃……我倒觉得,是郭先生你高估我了,我本来就是一张白纸,你把我当做无字天书揣测了,所以才觉得看不透。”
“能说出这句话的,就不会是白纸。”
宁轻舟倒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只好向前挪了挪屁股,假装调整了的位子。
郭奉孝继续说:“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我很少跟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你算个例外。”
宁轻舟忽然大笑起来,郭奉孝一怔,随后也笑起来,说:“在你们编剧的眼里,这段台词属于偶像剧中初遇女主角的男主角吧?”
宁轻舟笑着说:“没想到郭先生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这个玩笑之后,休息室里的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话题也很快延展到如今娱乐圈的格局上。
“仲汉集团现在看着声势浩大,但其实是表面风光,他们的内部问题很多,有些还很致命。”郭奉孝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显然是想印证一下宁轻舟的见识。
宁轻舟说:“兼并后遗症,机构臃肿,职责划分不明,还有恶性竞争,任何一环处理不当,都要出问题,这个时候,集团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指挥者,可是据我所知,袁本初这个人有点假大方,难免言过其实。”
郭奉孝面露赞许之色,道:“不止假大方,而且知人不明、用人不善,属于志大才疏的人。”
“尽管如此,仲汉也绝对称得上建安现今最强大的对手。”
“当然,再愚蠢的骆驼也不是马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宁轻舟点头赞同,问:“那郭先生觉得建安未来最大的敌人是哪一家?”
“东吴和桃园兄弟。”
“东吴气候已成,脚跟也已经扎稳,能够理解,但桃园兄弟?”
郭奉孝看着宁轻舟,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说:“你知道为什么,不要考校我。”
宁轻舟心道:“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可还是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孔明’两个字啊。‘奉孝不死,卧龙不出’,这句话虽然打了一个巧合的时间差,但也的确成了许多三国迷的一大遗憾!”
郭奉孝指着宁轻舟,说:“就是现在这样,感觉你的思想突然隐身了,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宁轻舟笑了笑,正要接话,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转头一看,是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刚才接待他的那位工作人员,男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
“郭先生,久等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