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的放下爪子说:“我不是有意要咒你,我只是……我只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问你呢。”
小媳妇儿抹眼泪的动作顿了顿。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只能由着那小媳妇儿自己去发泄。
好半天,小媳妇儿才止了眼泪,又歇了一会儿,她才别扭的说:“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都没人告诉过你这种时候说这话很晦气吗?要是赶上难说话的人家,会拿着耙子把你撵出二里地。”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
我是真不知道凡人会忌讳这些。
小媳妇儿将水瓢里的黄米倒进锅里,然后用勺子搅了搅,坐在灶前再不搭理我了。
我望着她满是细密汗水的侧脸,没话找话的说:“灶台前边热,你还穿夹袄!这大夏天儿的能捂出痱子来,要不脱下来凉快凉快?”
小媳妇儿看我一眼,拖着浓浓的鼻音道:“不能脱。这里背山靠河,一到晚上风凉的狠,穿得多少了会伤风的。”
“那你就晚再穿呗,白天这么毒的日头,你还穿夹袄,看着都热。”
“我娘不让。”小媳妇儿硬邦邦的说。
我一愣。
小媳妇儿见状,大概觉得是自己口气不好吓到我了,便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娘说孕妇体弱,热了脱凉了穿最容易得病,要我受点热,不能贪凉。”
“那你整天都穿这么厚,不热吗?”
“谁说不热!”小媳妇抚着肚子眼里漾出一抹甜蜜:“可我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为了这个小东西,再热我也能受住。”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上她高高隆起的肚皮。
小媳妇儿看看我,叹口气道:“你把驴子借给我们,我真该谢谢你,可你这嘴呀……你不知道,到现在我这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没嫁人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这女人生孩子,等生完能不能看孩子一眼都不一定呢。”小媳妇儿抚着肚子,脸上划过一丝凄然:“我……我其实也怕得很呢。”
我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那……那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小媳妇儿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问。
我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媳妇儿登时明白了。
“怎么会后悔!”小媳妇儿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而是捧着肚子喃喃道:“这是我心心念念盼来的孩子,后悔什么?”
说完这句话,小媳妇儿似乎也彻底放开了,她望着灶间跳跃的火焰一脸坚毅的说:“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就算这孩子是来讨债的,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小媳妇儿拢拢耳边的发丝,扭头冲我一笑:“就算我不在了,我娘和我的郎君也会把孩子养大成人的。”
只要他平平安安,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的心倏忽之间豁然开朗。
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娘亲的心愿吧?
我的娘亲,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以一己之身,挡住滚滚劫雷将我生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酸酸的。
我望着小媳妇儿那温柔的笑颜,认真的说:“我保证,你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遗憾的。”
小媳妇一怔,然后望着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呀……真是让我恨都恨不起来。”
从小媳妇儿家出来,我径直去找琅琊。
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了,树的影子也已经往东边儿拉了好长,可村子里的路上仍是静悄悄的。
也不知道这人都去哪儿了。
我熟门熟路的走到那个青砖小院儿前叩响了院门。半响,里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我,林小仙。”
林小仙?林小仙是谁?
我耳尖,听到有人小声嘟囔着,然后嘎吱一声拉开屋门,拖拖踏踏的走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院儿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探出了半边身子,用带着粒眼屎的昏花老眼上下打量着我。
“你是……”
“我是林小仙,我找你们家住的那个琅琊,就是穿绿衣服的那个!”
“琅琊……哦,你说琅公子啊?”
老头冲我说了声“你等着”,然后咣的一声把门关上,拖拖踏踏的脚步声便又渐行渐远了。
片刻后,门又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琅琊一身清爽的出现在门口。
“找我何事?”
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我想请你帮我抹去一些人的记忆。”
琅琊闻言袍袖一挥,转瞬间风景变换,周围的青砖小院不见了,村里的泥地槐树也不见了,触目间只剩青葱葱好大一片竹林。
他做完这些后蹙眉问:“你要我抹去谁的记忆?”
我好奇的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正色道:“我要抹去那婆媳两个还有稳婆的记忆。”
“是那怀孕的小娘子和她的婆婆?”琅琊满面狐疑的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保她们母子平安。”
琅琊一怔,然后捧腹大笑,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死妖精,有什么好笑的!
琅琊笑了半天,然后无视我气愤的表情,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不等我回答又一拍额头道:“想来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混话。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精,你真当自己是法力无边的狐狸大仙了?”
我登时气结。
琅琊自顾自的说道:“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也不敢保证能让她们母子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