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来,只有偶尔最干旱的时候,这口水井才会缺水,但时间也不会太久。300多年来,这口泉水的断水次数都不超过十次。
去年冬天下了那么大的雪,又不干旱,怎么就断水了呢?沙定洲想不通。
他来到水井边,只见原本十多丈宽的水井,已经缩减到只有六七丈宽了。最重要的是,中间的泉口已经不像平时那样汩汩的凶猛冒着泉水了。
泉口出水量不足,水井水量缩减,也就没有溢出到水渠中去,引到寨子里去了,这些缺水的村民不得不来这里挑水。
但是,水井周围都是稀泥,只有一小段地方可以挑到水。自然,这里就引得大家纷纷争抢位置了。
眼看着水井里的水越来越少,后面同样缺水的村民就越来越急,纷纷插队打水,最后发展成大打出手了。
不去理会村民们的心思,沙定洲看着已经没有再大量出水的泉口,向沙定风问道:“去年也是这样的情况吗?”
沙定风点头道:“是啊,去年也出现过几次。不过,时间都不长,没有引起什么骚乱。但是,您看,现在这口泉出水量越来越小,已经一天多了,都没有恢复的迹象,情况很危险。”
沙定洲点了点头,吩咐道:“我会派兵来守住这里,维持秩序。然后,你来进行安排。先保证部队的用水供应,然后每家每户按人口排队取水。每家人取多少水,你根据实际情况安排。”
沙定风张了张嘴,很想推掉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但沙定洲雄霸滇南数年,沙定风心里很有畏惧感,最后还是没敢开口拒绝,而是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然后,沙定洲就将这些亲兵留在这里维持秩序,他返回寨里又派了数百名士兵来守护大水井,让沙定风按计划取水供应全寨。
对山上的其他几口小水井,沙定洲也马上派人进行了管制,统一管理,不能再由村民们随意取水了。
对用水进行管制了后,沙定洲就期望着山顶的大水井泉口能尽快恢复出水,解决佴革龙寨缺水的状态。
因为沙定风说去年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没有持续多久。虽然今年持续的时间可能久了一些,还引起了村民们的打架,但其实还是没有引起沙定洲等人的重视。他们只以为这次可能会持续时间久一些,但终究还是会恢复出水的。
但是,大家等啊等,等得寨子里家家户户的水缸都干涸了,煮饭都没水了,山顶的大水井泉口仍然没有恢复出水。
尽管有军队驻扎在寨子里,但水是大家每天生活都必须要的东西,断一天都受不了,何况几天?因此,排队取水越来越困难、水量越来越少后,就有人铤而走险,半夜袭击水井边的护井士兵,然后抢水了。
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沙定洲等人终于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王爷,昨晚又有几个守卫杨泥湾水井的士兵被袭击受伤了。”沙棘红向沙定洲报告道。
沙定洲问道:“抓到罪魁祸首了吗?”
沙棘红摇头道:“没有。村民们都互相打掩护,根本查不下去。如果硬要查下去,就要激起寨民们的反抗了。但我们守卫悬天崖、每天的伙食供应,都要靠村民们支持,不能让他们反对我们啊。”
沙定洲叹了口气,问道:“能不能趁半夜明军放松警戒的时候下山挑些水上来?”
沙棘红摇头道:“我试过了,不行。明军日夜警戒,根本不给我们下山取水的机会。”
“其他地方呢?后山有没有下山的道路?”
“后山全是深山老林、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
随着用水越来越紧张,别说农业耕作了,连生活用水都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佴革龙寨村民跟守卫几个水井的士兵矛盾越来越大。
崇祯二十年三月十八日,佴革龙寨山顶的大水井泉口出水量缩减十七天后,终于出现了最极端的事故。十户村民的男丁约20多人,半夜袭击了守卫寨子西部大沟坡一个水井的十多名士兵。
他们趁这些士兵半夜打瞌睡的时候,发动了突然袭击,将这些士兵全数杀死。然后,挑着水回了家,给嘴-巴都干裂的老婆孩子喝水。
但是,这么多人挑水回来,引起的响动还是惊动了巡逻的士兵。然后,巡逻士兵迅速报告给沙定洲,将这些袭击护井士兵的村民就抓了起来。
沙定洲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全部砍头示众。
沙定洲的本意,是杀鸡儆猴,让所有的村民看到他的铁血政策,让大家都遵守秩序,不要铤而走险。
但是,有军队保证他的饮水,沙定洲并不理解那些普通村民平均每天得不到一口水喝的心情。
沙定洲的杀鸡儆猴,不仅没有压下村民们反抗的情绪,反而将他们的反抗情绪激发了出来。
三天后,三月二十一日半夜,村民们发动了大规模的叛乱。数千名寨子里的男丁袭击了几口水井的护井士兵,并包围了沙定洲的院子,跟沙定洲的亲兵对峙了起来。
沙定洲正抱着万彩莲睡得香呢,就被亲兵们叫醒了。出门一看,数千名的佴革龙寨村民将自己的院子围了个严严实实,手中菜刀、柴刀、锄头、扁担等武器,一应俱全。
“你们想干什么?”沙定洲怒喝道。
一名中年人站出来道:“沙定洲,你也是在佴革龙寨长大的,你难道要看大家都被渴死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造反失败,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