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结界外大雪纷飞,结界内桃花如雨,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花千骨一袭淡粉色轻纱衣裙,右手紧握着剑柄,在桃花树下一招一式地挥动手中的剑,而她此时所舞的,正式当年白子画所亲授于她的“镜花水月”。
这套剑法她早已舞得行云流水,心手相应,以前在上官家,五岁那年起她便常常拿着家中庭院捡来的树枝作练习,在没有师父相伴的那段日子,这几乎成为了她唯一宣泄思念的方法,尽管已过去很长时间,但当年,那夜师父在江上为她月下舞剑的情景,如今她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她人生中最美、最梦幻的场景之一,也是她不可割舍的回忆。
然而今日,这套本该是游刃有余的剑法她却舞得有点神思恍惚,这心不在焉的舞剑更多次差点刺伤桃花树中飞出来的桃花精,剑刃于空中利索滑过,便顿时惊退了数只,每天都在这个时辰出来玩耍的桃花精们都不约而同纷纷躲回树中,身子藏在桃花丛中,不时露出半张小脸,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动,好奇地看着树下的“危险”人物。
舞剑本该要心无杂念,“镜花水月”的精髓便是那看似虚无的空灵,手中无剑是空,心中有剑也是空,一切皆空,圆满自在。但如今,她偏偏无法做到心无杂念,混乱地脑中不断闪过不同的场景,法阵中霓漫天泪眼婆娑的笑颜、林渊行怀中奄奄一息的萧馨,还有三百年前,瑶池上,经脉穴道爆裂的杀阡陌、死于浮尘断之下的东方,在长留海底,冲破结界魂魄即散的糖宝,无论是那些曾经的过去,还是已经无力挽回的现在,这些的这些,几乎都让她肝肠寸断,每一幕都断人心肠。脑中的画面让她思绪混乱,那一幕幕都曾发生在自己眼前,但她却无力阻止,无力改变,不断分离的画面重复上演,似乎在嘲笑着她的软弱,更像在提醒着她的无能。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阵阵的桃花香,但陷于回忆中的她却闻不到那香甜的花味,就连白子画站于她身后多时,她也全然不知,直到感觉身后紧贴上他胸前,双手皆被他握住,电光石火间,她才顿时回过神来,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白子画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她的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袅袅的茶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体贴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镜花水月虽不是用来对敌,只是修身和清心,但习剑时杂念过多,不但无法提高内力,反而会走火入魔。”
“世尊有为难师父吗?”今早接到摩严传音,白子画便下殿离去,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事,萧馨是因她的原因才入长留,只怕作为师伯的摩严一定会追究到她身上来。
“无事。”
花千骨手中的剑随着白子画的动作再次挥舞起来,一招一式都被他带着走,两人的白衣粉裙不时相互缠绕在一起,裙角衣带随着他们舞剑的动作来回荡漾,白子画冰冷的手掌紧包着她握着剑柄的小手,一个旋转,剑尖快速地在地上划过,划出剑风带起了数百片桃花瓣,瞬间,两人四周飘舞了漫天的花瓣,一片桃花瓣飘落拂过他的鼻尖,痒痒的,随即她扬起了嘴角。
风止,剑停,舞的是不是镜花水月,花千骨早已无心顾及,心思也早已不在剑法之上,而是在身后之人身上,在她刚想转身之际,眼前,白子画抬起的手上,一道紫光掠过,盘旋了几周后停在半空中,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已赫然在手,剑身薄如蝉翼,剔透如琉璃翡翠,五色流光在剑身流淌,正发出悠长的剑鸣。
“断念….”这正是当年那把断念,花千骨立即转身,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子画,毕竟当年断念早已因她的血早已光芒全无、灵性尽失,比废铁还不如。
“用法术修复好的。”在简短不过的七个字,其实却费了白子画百年的心血,耗费自己的修为跟真气才让灵性尽失的断念还原。其实在她回来之前,断念早已修复好,只是一直置于他虚鼎之中,迟迟未曾拿出,他清楚这断念于她意义非凡,但却又怕她想起那痛苦的过去,当年,诛仙柱下,她苦苦相求,至少不要用断念,若不是自己强行操控断念对她施以极刑,剑也不会残如废铁,于他,这剑有这一个让他后悔至今的回忆,是他,亲手用他赠送给她的剑,挥断两人的情思和念想。剑是笙箫默在诛仙柱下替他捡回来的,但却被自己当作废剑仍在一边,在妖神大战后,自己疯癫入魔的那段时间,笙箫默突然把已废的断念拿到他面前,那日,他抱着那把残剑,泪流不止,心痛不已。
“但它不是 …..”断念长鸣不止,离开白子画的手飞落到花千骨手中,五指紧紧握着剑柄,已在微微颤抖。
白子画抓过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在她呆愣之际便把她抱进怀里,轻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像是在对她说,也想是在对他自己说。
沉默片刻后,花千骨突然轻笑问了一句:“师父,已经赠我断念是要我断念,那现在呢?”
白子画微微上扬嘴角,紧抱着她的双手再次收紧了几分,他启唇,碎玉一般的声音答道:“一样。”
次日,花千骨脸上笑容一直未退,更是不时抱着断念细细查看,嘴里一直喃喃念道:“师父到底花了多少修为去修复的,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