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急忙进来,扶起身子摇摆不定的陈少华,朝着门外走去。早就吃喝完毕等候在大院内的几名跟差,见小王爷过来,急忙备好轿子,小心将他扶入轿中。
轿子被抬起之时,陈少华探头出来,挥手冲着送至门外的柳羽轩,高声喊:“羽轩……兄……我们……改日再喝……喝酒……”
柳羽轩背着手,看他的轿子很快离开大街,消失在拐角之处,这才缓缓转身过去,慢步回至大厅。
家仆将大厅内的餐桌撤去,又有人端来茶水,却被他摆手撤下了。
他四顾看看,见到大院内又恢复一派忙碌场景,感到有些乏困,就缓步进入内厅,推门进去,想要躺上一会儿。
刚刚迈步进去,却豁然看到小鱼正自站立在那里,一双紧盯着自己的大眼之中,满是泪水。
柳羽轩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了?方才为何离席而去?难道你不知道,如此这样待客,甚是无礼吗?”
小鱼却静默不语,眼中泪水哗哗哗跌落不断。
柳羽轩不再说话,皱起眉头,快步过去,与她擦肩而过,独自来至床前,侧身过去,背对着小鱼半靠在被枕上,闭目休息。
小鱼心中翻腾不休,见他竟然再不理自己,心中悲痛万分,却也不敢就此出声质问于他,只是转过身去,默默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泪水竟是如决堤般倾泻而出了。
柳羽轩听得身后传来小鱼清晰的抽噎之声,恍如一道道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自己的心上,但他却强自忍住,就是不转过身去,只是对自己说道:“柳羽轩,你休要再做心软之人!即便这个人是小鱼,也绝不能再让任何情愫牵绊于你!”
念及至此,他的一丝心软霎时消失不见,索性紧闭上了眼。呼呼入睡起来。
小鱼的一双嘴唇,早就被自己咬得渗出丝丝血迹,见他如此心狠,却还是无法对他生出半分恨意来。反倒腾起一股疯狂之意,再也不愿痛楚下去,就鼓足勇气,奔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后。颤声求道:“小鱼对少主一片忠诚,绝无二心。但,只求少主千万不要将小鱼许配给小王爷!否则,小鱼只得以死来报答少主当日的救命之恩了!”
柳羽轩闻言双眼不觉睁开,转过身去,盯着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小鱼,玩味的问道:“什么?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我怎么毫无印象?”
这句话犹如一把尖刀,霎时笔直刺入小鱼心口之中,她的一颗心哗啦一声碎成了千片万片。
“果然,他早就忘了当日场景!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都只是我一人的相思痴恋罢了!”
她如此想着,心里痛得难以自已,却仍是怀着一丝希望,就冲口而出道:“少主,十年前,那个暴雪之夜。你和老爷纵马来至荒郊那处破庙之时,是否救过一个小小乞儿?”
柳羽轩闻言,仔细回想一番,脑海之中。依稀记得,倒好像真的有如此一事,但是毕竟时间过于久远,而且那日。自己和爹爹在庙中所见到的小乞儿,似乎是个男孩子,不知和小鱼有何关系。
他摇头说道:“虽然好似有此一事,但是,我们不过是见那个乞儿着实可怜,就要冻饿而死。给了他一件棉衣,一块馒头而已。却和你有何干系?”
小鱼听得他如此一说,立时双眼射出道道欣喜之色,忘情的一把拉住柳羽轩的手,激动喊道:“少主,我就是当日的那个小乞儿啊!正是你们父子两人的一件棉衣,一块馒头,才使得我没有冻饿而死,反倒给了我无穷温暖和力量。
我的爹娘皆是冻饿而死,那时的我孤身一人,乞讨几日无果,挨饿是小,受尽世人无尽白眼厌弃,却使得我早就了无生机,只盼着早早死去,解脱如此痛苦,和爹娘在阴间团聚。
但是,你们父子的如此善举,却使得我倍觉人间尚有温暖和柔情存在。我必要终其一生,好好报答你们父子的救命之恩。
于是,我这才暗中,一路尽力跟随着你们,一直到了幽州。又终日在你们幽州知府门前徘徊不走,这才终于被当年的老管家看到。
他与你们父子一般,心慈仁厚,可怜我无依无靠,就好心将我收留至府中。我这才得以在你们幽州知府里安身。
少主,小鱼我的性命是你给的,就连这个名字也还是你给起得。说是我娇小如鱼儿一般,希望我能自由自在,好好活着。我说到这里,不知少主可有了一些记忆?”
柳羽轩错愕看着眼前的小鱼,听得她娓娓道来,不觉就回想起,那时自己和爹爹从京师返回幽州府,路途遥远不说,当时更是天寒地冻,道路甚是难行。当年的小鱼,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靠着一双脚板,却硬是一路跟着自己父子二人长途跋涉,来到幽州府,是何等的艰辛痛苦之事,皆只因了她的一片报恩之心!
不知不觉之间,往日种种竟然如在昨日般,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
爹爹的意气风发,娘亲的温婉可人,哥哥的年少张狂,自己的年少懵懂……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总是默默跟在自己的身旁,始终没有远离过自己的左右,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始终如影随形,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柳羽轩眼中不觉滚落出泪水来,被小鱼忘形拉住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小鱼!你之所以如此舍命为我,原来竟是为了当年的无心善举。我柳羽轩真是愚笨之人,竟然没有体味出,自己的身旁,早就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