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道临马不停蹄巡视麾下产业之际,一只眼睛仍在死死地盯着日益恶化的北方时局。
迅速膨胀到60万人的农民军,出乎预料地逐渐集结于晋豫陕交界地区,吸引了30万各路官兵步步紧逼,看起来似乎已经走投无路,其实蕴含着更大危机。
以朱道临对历史的了解,60万农民军很快就会骤然发动,杀出重围,洗劫中原地区数十个府县后分头杀向陕南和南阳,最后攻陷南阳,威逼湖广,接着流窜巴蜀,造成更大范围的混乱与动荡。
辽东方向,后金主力很快就会南下金州,拔掉这根十余年来一直令黄台吉如鲠在喉的毒刺。
面对金州卫即将沦陷的命运,朱道临早已做出冷眼旁观、渔翁得利的选择。
金州卫历来是东江镇管辖的重地,却不知道崇祯皇帝脑子搭错了哪根弦,竟然生生地把金州卫划出朱道临的管区,致使朱道临不得不大幅度更改战略计划,如今仍旧满肚子怨气无从发泄。
其次,镇守金州卫的9,000余官兵,大多是原东江军旧部,历来军纪涣散,桀骜不逊,虽然主将黄龙是条铮铮的汉子,但麾下将领大多是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老油条,其中甚至还夹杂着诸如尚可喜这样的墙头草,一旦风向不对就会投降。
朱道临之前曾经数次向他们示好,却无法获得金州卫从上到下的信任和回报,反而心安理得地吞下朱道临给予的大笔军费和粮食,以及各种换防补偿,却没有真心实意地予以配合。
这样自私自利的军队,已经不值得朱道临去扶持,去争取,去拯救。
至于与金州卫隔海相望的关宁军,绝对是到这个时代后朱道临最为厌恶的对象,是潜在的必须予以坚决消灭的敌人!
如果当初崇祯皇帝遵守承诺,信任朱道临。朱道临的数万精兵早已开赴宁远和锦州一线驻扎,肩负起正面抗敌的重任,对后金军队发起不断地打击和挑衅,逼迫后金军队不得不陷入最不愿见到的消耗战泥潭。进而达到有力牵制敌军主力、解放宣大前线兵力的目的。
这样一来,便使得崇祯皇帝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已经失控的关宁军调入关内,迫使这支十余年来耗费国家巨大财富却什么也不干的军阀部队开赴西北地区剿匪,不管最后是胜是败,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由于崇祯皇帝的胡乱施政以及朝廷的掣肘,朱道临再有本事也回天无力了。
特别是整个江南,无论军民大多都沉浸于歌舞升平之中,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仿佛北方安危与自己毫无关系。
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民众,已经到了无比堕落、无药可救的地步,根本就不值得朱道临同情。
正是本着这样的想法,朱道临迅速调整战略方向。把精力转向南方,转向辽阔的海洋。
但是在正式发力之前,朱道临必须稳固自己的根基,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当看牢了。
就在朱道临召开军政会议的当天下午,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和魏国公徐弘基,一同找上门来。
一天前,包括吴景贤、魏国公、隆平侯、应氏家族和几个合作伙伴在内的十余家,都收到了朱道临派人送去的礼物。
虽然朱道临从心底里知道这些合作者已经不可信赖,为此不惜说服师父以大兴土木为由,退出获利巨大的博孚钱庄。自己也制定出了详细的应对计划,做好随时抽身而出分道扬镳的决定。
朱道临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手上有一张足以决定博孚钱庄命运的王牌——铸钱需要的铜料!
时隔数月,再次来到朱道临的后书房安坐品茶。吴景贤和徐弘基还真有点儿感慨。
倒是跟随而来的魏国公继承人徐文爵,依然和原来一样,看到朱道临就乐呵呵的,态度无比亲切。
品完一杯朱道临炮制的极品龙井,吴景贤整个人放松下来,可他一开口就把朱道临吓了一大跳:“道临啊。你可是把关宁军和半个朝堂的大臣得罪光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你老人家这几年不也是对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关宁军恨得牙痒痒吗?对吧,国公爷?”朱道临立刻问道。
额头上皱纹多了两条的徐弘基哈哈一笑:“确实如此,可你这么一闹,可是断了无数人的财路啊!”
朱道临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么遭人嫉恨,关宁军每年不低于300万两银子的耗费,确实是块无比巨大的肥肉,若不是我来得太晚不够资格,恐怕连我都想咬上一口了。”
徐弘基父子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吴景贤摇摇头,中肯地说道:“好在皇帝很快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否则绝对会治你个谋反之罪。”
“我大明自立国以来,从没有过你这样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的报复行动,虽然事情过去了,可每次想起我都担心不已,真服了你了。”
朱道临歉意一笑:“叔,咱们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有什么吩咐您老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不含糊。”
“你说的啊!魏国公还有文爵贤侄,你们都听见了啊!”
吴景贤唠叨完,立刻转向朱道临:“你实话告诉我,你拉上京城首富程家父子和北直隶三大富商开办的四海银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道临怎么可能把自己打算掠夺北方财富的险恶用心说出来,看到吴景贤气鼓鼓望着自己,徐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