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忙碌了一整天的朱道临和家人热热闹闹用过晚饭,在妻妾的服侍下洗澡更衣,与越来越成熟娇媚的徐拂说了会儿关于东面山脚下即将封顶的音乐学堂的事情,便独自前往后书房,准备审核上元所的训练计划。
后书房里灯光明亮,隐约传来几声轻微的对话声。
来到小院里的朱道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与爱犬木兰和它的六个小崽子一起玩了十几分钟,告诉木兰等它断奶之后会带它出去,懂事的木兰这才心满意足地领着小崽子们返回窝里。
朱道临獗砜雌鹄床⒉幌匝郏内部的装修和布局却别有洞天,大门内的正厅已被朱道临改为会议室,南面的小书房变成了休闲聊天的静雅茶室,正厅北面的大卧室如今是拥有三面书柜的藏书室,上面的书籍却只有一千多册,大量的工业类书籍和军事书籍都还躺在地下密室的箱子里。
藏书室的面积很大,八根直径超过30厘米的红木柱子支撑起150平方米的硕大空间,靠近宽阔窗台的地方摆放着一张3米长、1.5米宽的花梨木书桌,书桌连着1.5米见方的花梨木矮几,矮几上摆放朱道临从现代香港带回来的硕大地球仪。
明亮的烛光下,叶良辰与朱道临的两位优秀弟子围着精美的地球仪窃窃私语,看到朱道临含笑进来,三人立刻离开地球仪恭敬致礼。
朱道临走到身材高瘦、额头有道疤痕的弟子面前,和蔼地摸摸他的脑袋:“浩然,算学功课跟上了吗?”
“弟子跟上了,前日的算学测验成绩获得优等。”
周浩然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个在武学方面极有天赋的十岁孤儿非常勤奋,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里,只记得家住大河边上,死在逃难路上的父亲叫周本仓,离他而去的母亲叫做周黄氏,他的乳名叫号子。周浩然这个大名是被他视为父亲的朱道临为他取的。
朱道临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另一位瘦弱的弟子:“剑轩,你这小身板好像没长肉啊!要多吃饭,多吃肉。”
边上的叶良辰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孩子也笑了,朱道临示意两位弟子随意,上前搀扶叶良辰,前往藏书室西面的公事房。
两名乖巧的弟子很快送去两杯热茶,然后回到藏书室。继续围着黄铜质地的地球仪,低声讨论三宝太监最远去到哪里?
叶良辰喝下口香茶徐徐问道:“大人对扬州汪氏家族有何打算?”
“过几天请魏国公调几艘战船,我们上元所出动三艘,由佛郎机教官带领新来的200老卒和300士卒配合行动,对镇江至江阴一线的所有走私食盐的船只进行打击,我再想办法从天枢阁那边买回一批精盐,以市价的三成大量出售,先把整个江南的盐市搅乱再说。”朱道临毫无隐瞒地和盘托出。
叶良辰摇摇头:“这么干虽然解气,确实也能击中汪氏家族的要害,不知大人想过没有。汪氏家族虽然富可敌国,但在整个东南豪强势力中,他汪家只是个勉强入流的暴发户而已,若不是通过两代人的联姻,逐渐获得东南豪强势力的接纳,祖辈从山西迁来的汪氏家族顶天就是个富裕的盐商而已。”
朱道临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真正的黑手躲在汪氏家族背后?可他们的手段太过下作,太过阴毒,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说不定还要来。”
叶良辰摆摆手:“东林党人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天下人。千百年来的官场规则和江湖规矩,他们都不会继续遵守了,在他们眼里只有成败,而成王败寇本来就是儒家至理。只是没有直言而已,在他们看来,所有手段都没有光明正大和卑鄙下作之分,区别只是有效和无效,只要等达到目的就行,这一点。大人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朱道临若有所悟,放下茶杯专注地看向叶良辰:“请叶师父赐教!”
叶良辰没有直接说出计策,而是从书桌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上轻轻拍了拍:
“请大人直言相告,大人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私自以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名义,与西班牙的吕宋总督签订这份五十六款协定,殚心竭力谋取台湾岛西北角的淡水港,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道临嘿嘿一笑:“我不相信以叶师父的睿智,看不出我朱道临想干什么。”
叶良辰微微一笑:“要说一点儿也看不到那是假话,可我真没看明白,因为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
“叶师父不妨说说,这里面都有哪些变数?”朱道临笑问。
叶良辰哪还不明白朱道临的考校之意,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推断:“前天晚上大人将这份协定交给我审核时,我就从中看到大人的雄心壮志和高远目光,妄自揣测大人是要行使釜底抽薪之计,断绝东南势力受益数十年的海贸,雄霸福建掌控大明近半海贸的郑氏家族,恐怕也在大人的算计之中,否则大人不会为一个荒野海岛上的区区小港,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财力!”
“这两天我又看了大人书斋里的地球仪,好不容易找到淡水港的位置才明白过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淡水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以大人的雄厚财力和军事能力,只要占据淡水港并与西班牙人和其他佛郎机人结成联盟,也许用不了两年,就能把东南豪强的所有海路彻底断绝。”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福建郑氏家族的日本航线也要捏在大人手里,这就意味着,大人已经打定主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