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逃至大街,街上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他走路踉跄,重心不稳,手里还狼狈地握着那截断刀。
终于,胸口积压的那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在石板地上开出一朵迎着月光的清冷雪花。
他一个趔趄往前扑倒在地,手里一直捂着胸口,表情难受至极,仿佛楚暮轩的那一掌已经把他的心脏给震碎。
嘴里的鲜血如呕吐一般大口大口地往外冒,他连连翻着白眼,却一直没有晕死过去。
此时,另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身材潇洒修长,缓步走至他跟前站定,低头怜悯地看着他足下的男子。
黑衣人抬头望见白衣男子清净的脸庞,埋怨道:“我方才暗杀顾倾城那会儿你去哪儿了?为何又凭空冒出?”
他的声音微弱,怒意明显。
“我喝花酒去了!”白衣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职,更是从背后拿出一壶酒,“你想喝吗?”
未及匍匐在地的黑衣人回答,他就已经将酒倒在了他的脸上。水柱倾泄,清凉叮咚。
酒淋湿了他的脸庞和头发,他的满腔怒气和着血一口喷出,恶狠狠地仰视着面前的潇洒男子,忿忿道出三个字:“白!钰!扬!”
语尽之后,嘴巴微张,死不瞑目,黑衣人成了一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凄凉尸体。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拿酒送你一程,你反倒还埋怨我!”
白钰扬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转过身一边喝着酒一边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桃华日夜照顾孟子光,终于导致自己身体抱恙,现在一直在屋内躺着修养,由贴身婢女一一伺候照顾。这让本就心怀愧疚的楚又薇有了赎罪的机会,主动请缨去照顾孟子光,桃华不便拒绝,索性点头答应。
“薇姐薇姐——”陆锦程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楚又薇心里厌恶不已,不自觉间便翻了无数个白眼。
“公主,我已无大碍,你也不用替桃华照顾我,这里有姗姗照料便好!你还是和三弟去玩耍吧!”孟子光躺在床上笑道。
话音刚落,陆锦程便已经跳过门槛儿,跑到了又薇身边。
“大哥,你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陆锦程见又薇对他视而不见,只好尴尬地坐到孟子光的床边。
原本是楚又薇坐在床沿上陪孟子光聊天解闷儿的,可是陆锦程一坐过来,楚又薇赶紧起身站到一旁,避而不及。
孟子光含笑着朝陆锦程点头。
此时姗姗正端着一碗新熬好的药款款走来,小心翼翼生怕撒了药。
楚又薇瞧见急忙迎上去接过药碗。
由于开始没有心理准备,烫得又薇慌张缩回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耳朵,心里嘀咕着:真烫呀!
孟子光看在眼里之后,他对陆锦程使了一个眼色,陆锦程见状意会,雀跃地跑过去从楚又薇手里轻而易举地夺回药碗:“薇姐,让我来吧!”
当然咯,楚又薇一见他上前来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没等到陆锦程话说话,她就嫌弃地将药碗递了过去。
陆锦程倒也不介意,接过药碗就欢快地走到孟子光床沿处坐下。
他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在碗里捣拾了几下,让其凉得更快一些。差不多时候了,他又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入孟子光的口里。
楚又薇站在床边沉默不语,手里紧紧拿着桃华的手帕,见孟子光的嘴角渗出了一些药水,便赶紧上前弯腰替他擦洗干净。
待孟子光昏昏睡去之后,楚又薇才有了闲工夫在香凝轩的院子里踱步散心。
“薇姐,桃花夫人生病的这些日子,可真是委屈你了!”陆锦程笑嘻嘻地朝她走过来,眉眼弯弯就像是月初的新月牙。
“孟将军如此这般本来就是我闯的祸,现在有机会可以弥补过错,好生照顾他,也替桃华姐姐分忧,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楚又薇翻了个白眼,背对过去,懒得理他。
“可是——现在大哥已经睡下了,不如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他又绕到了又薇的面前,提议道。
“我自己出去走就行了!不用你陪!”楚又薇感到了不耐烦,甩脸就走。
陆锦程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咯。
楚又薇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身后的那双眼睛让自己浑身不自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不小心便走到了柳心岸。
瞬间眼眶里一阵潮湿,扪心自问着:前些日子怎么不想哭,今日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往事翻滚涌上心头,偏偏脚步还要一个劲儿地往湖堤处赶。
湖水荡漾,多年前自己那任性地纵身一跃如今还历历在目。曾经柳逸风的以命相许,现在的他又在哪里?
“薇姐,你怎么哭了?”身旁的陆锦程赶紧递上手帕。
楚又薇没好气地看了陆锦程一眼,接过手帕擦试眼泪……
可是后来,手帕都湿透了,眼泪也没有止住。
“我们回去吧!”楚又薇抽泣着擦身而过。
可是手腕却在那一刹那被陆锦程给握住了,又薇不耐烦却又疑惑地回过头看着他,眼眶里那盈盈一汪水使得眸子更加晶莹透亮。
“薇姐,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陆锦程不容易看到她落泪的一幕,心中焦急万分。
楚又薇看到陆锦程紧张地看见自己,又回忆起曾经落水的那一刻,柳逸风同样紧张的眼神。
柳郎,你现在在哪里?楚又薇在心里低喃,生出无限感慨。
“你会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