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小田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踏实下来,原来赵丹也在这里。
他也注意到了井小田,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满满的都是温暖与欣慰,还种一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赵丹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认出他来:“这不是赵丞相吗?”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即说道:“赵丞相,空口无凭的,你说粮食不涨就不涨,若是你现在就让粮铺老板开张,那才叫人信服呢!”
接着,有些年纪的人,也附和起来:
“天越来越冷了,这么大的雪,一冬天也不会化的,草原上的牲畜们都得饿死。现在弄不上粮食,春天的时候,我们也得饿死。”
“是啊,看这断续延绵的架式,只怕,今年这第一场雪,要成为多年不遇的坐冬雪啰!只怕,有好多人,熬不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的时节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将生存的压力和对未来忧虑,一下子释放到赵丹身上。
赵丹也不答话,只是沉着笃定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时候,一队护送粮食的军人出现了,李威走在最前头。
一面走,一面吆喝着:
“国家的储备粮,足够我们吃的,大家不要着急,这是第一批送到城里的粮食,有要买的就排队。那些囤粮不卖的,就让他的粮食发霉好了。”
“你们站在高处,向外瞧一瞧,不仅我们什兰城的百姓有粮食吃,其它部族的人,也都有粮食吃。瞧那雪原上的黑线,就是我们送粮的车队,都快抵到天边了,你们担心什么。”
“现在是什么年代,是兴和年间!有太后和赵丞相撑着,安代国的天塌不下来!”
经李威这么一说,人群中似乎安静了一些。
这时装着粮食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有好事儿的人,就冲到前面,眼巴巴地盯着士兵将盛粮的袋子打开。
赶紧上前抓些个米粒,放在手里仔细瞧着,又信不过似的,放嘴里嚼嚼。
这才撑开手里的布袋子,道:“给我来上五十斤。”
旁边的人一听,也有急着要买的,也有持不同意见的:“买那么多干嘛呀,粮食储多了还不是让老鼠啃了,放在粮库里多好啊,想吃的时候,捡好的买。”
“也是啊,从新国王登基,太后和丞相掌权,我们就没挨过饿!”
“我是不买了,凑着这热闹干嘛,家里还有米呢!这雪下再大,相信他们也有办法。”
“走啰,回家扫雪去了。”
说来奇怪,刚刚还赶早起来囤粮的人们,看见运来的粮食,反倒纷纷散去不买了。
那些个关了门,想哄抬粮价的粮铺子,见些情景,也悄悄地开了店铺,像平常一样做起生意来。
这时,赵丹才悄悄来到井小田的身边,微微一笑道:“雪后天寒,不要在雪地里久站,回去暖一暖吧。”
井小田伸手捂了捂冻得通红的双颊,悄声问道:“城里的粮食,够吃多久?”
“吃上半年,没有问题。”
赵丹拧着眉毛,紧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么厚的雪,草场上的马牛羊,怕是要扛不住了。”
井小田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道:
“这场雪灾,只怕影响不小,要做好救济灾民的准备。”
接着又很遗憾地补了一句:
“这日子,刚刚好一点,又招了雪灾!”
赵丹听了,忙宽慰道:“太后,不必担心,我已经传信儿给四通钱庄的辛卜子,让他尽快从北垣国,大量购进粮草,交到马勤手里,陆续送到各个部族,只要保证人口安全,减损些牛羊,也不打紧的。”
井小田点了点头,赞同道:“嗯,有道理,人是最大的生产力,只要保住了人口,春风吹起的时候,草原上的牛羊就会像草芽子一样,迅速生长起来的!”
接着,遥望着远方,又说道:“近来,忽然有些怀旧。”
“怀旧?”赵丹听了,偏过头来,特意看着井小田的眼睛,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是啊,好久没回紫阳领地了。”井小田说罢自顾自地笑了,赵丹眼里闪过的失望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于是,她接着说道:
“也想念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念那种松弛、自在的生活状态,无需时刻算计,不必担心随时会掉脑袋。真的,在这里,就算身居高位,也总是心怀不安,不知道,会在哪一时刻,遭了谁的黑手,死的不明不白。”
“无论多努力,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蛮荒野性的权力之争,每个生命都那么脆弱,微不足道,没人珍惜!”
“可是,那个空间的制度、理念,在这里是不适用的,这个世界人们的思想还跟不上,物质也匮乏。”
赵丹听了连连点头,很有同感地说道:“初时,以为有权力就可以按自己的意志,改造世界,现在才明白,这想法过于天真。社会变革是大势所趋,顺势而为的事情,其实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赵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这显然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于是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想念从前的日子,非常想在夏日的停晚,扬帆大海,在冬天的凛冽中,畅快滑雪,还有,唉”
赵丹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总结道:“那些逝去的平常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真的好美,美的让人心里发颤。”
井小田听了,却幽幽说道:
“可是,若不是来到这里,我恐怕永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