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盛碗饭来。”骆嫣把碗递给锦鸳。
“三奶奶,您都吃三碗了!”锦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了碗却不动。
来染坊的路上,骆嫣一直不说话,锦鸳还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没想到骆嫣到了染坊就让全嫂多做些饭菜,端起碗吃得津津有味。搁平时,骆嫣顶多两小碗的饭量,这会却要盛第四碗了……
“我又不傻,吃没吃饱还不知道呀!不用担心。”骆嫣朝锦鸳笑笑,起身要自己去盛。锦鸳抢先一步端了碗去厨房。
骆嫣复又坐定,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骆嫣麻木的神经却是听不到。此刻她只想吃得饱饱的睡一觉,就如重生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肚里的孩子才是她真实的感受。
“长乐?嗯,长乐!”骆嫣自言自语着,盼荣玘回来的一百多个****夜夜,无数次地想着荣玘会给他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泪又涌了上来。
没用!不过是又一次重生,我可以和我的孩儿自在快活地过日子。骆长乐,就叫骆长乐!
午后,骆嫣睡得无比香甜,锦鸳一直守在屋里不敢离开半步。全嫂过来看过两次,锦鸳都示意她不要出声。
骆嫣在染坊原先住的屋子,几样简单的家具原封未动,床上的被褥是全嫂现找来的蓝花粗布被子,骆嫣玉白脸蛋在蓝花被头露出一半,半颦半戚的眉眼让人心生怜爱。
全嫂招呼锦鸳到外面说话,一问之下才知道事情原委,全嫂惊得张嘴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可怜的三奶奶,她真的休夫了?”全嫂活了半辈子还没过女子休夫的先例。
锦鸳点点头。
“沐熙园子全靠三奶奶持家,若是真分开了,也不能一样东西也不给三奶奶,这个染坊和后面的工坊都是三奶奶张罗的。就该归给三奶奶。反正三爷娶了金国公主,怕是也看不上这些产业……”全嫂替骆嫣愤愤不平。
“你们说什么呢?”骆嫣揽着衣襟站在门口。“全嫂,以后我就在染坊这边住了,你说得对,我才不会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呢,我要把我的孩儿生下来,我要把他养育成人。你们记住了,以后不许叫我三奶奶了,称呼我为骆老板。还有,我的孩儿取名骆长乐,取长乐吉祥之意……”
骆嫣说完已束好衣带往工坊去,留下锦鸳和全嫂怔住了。“骆长乐?三奶奶!噢,骆老板……”锦鸳回过神,赶紧去追骆嫣。
傍晚时,玖儿从京城回来了,隔着门帘就听见宝箱和锦鸳叫着骆老板,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客人。进屋才知道是骆嫣的新称谓,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玖儿回来得正好,快,锦鸳再取些糯米酿来。”骆嫣绯红的脸上显得有些兴奋,想通了往后的日子便不在纠结过去的痛苦……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您是有身孕的人啊。”玖儿夺过骆嫣的酒盅。
“就让三奶奶喝吧,糯米酿只是有些酒气罢了,算不得酒的。”宝箱轻声道。她到晚上才听说这件事,深以为骆嫣心里难受,想借酒浇愁。谁知道骆嫣却说起她的婚事,这场酒却是为宝箱喝的……
“骆老板!宝箱,你犯错了。”骆嫣笑着指了指宝箱。
“那奴婢自罚一杯。”宝箱端起酒盅爷头喝了。
“你们都不是奴婢,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以后咱们要一起把工坊、铺子的生意做好,我要做扬州首富……”
玖儿眼里起了雾,她在京城时就听说了荣玘的事,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金国公主都逼婚到沐熙园了……
玖儿扶骆嫣回房休息,又叫锦鸳打些柳叶水来给骆嫣擦身。
“你去宝箱屋里吧,今晚我在这里陪小姐。”玖儿拴好门窗,挨着骆嫣睡下。
端午的夜无风无月,窗棂上的花树静静的剪影像一幅画。骆嫣感到头上一阵清凉,睁开眼睛才知道是玖儿敷了些薄荷叶子在她额上。
“小姐,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关于铺子吗?”
“不是的,咱们的东篱宝阁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这回端午已沽清了全部的存货。我回来是要拿货样过去,还有一些订单也要赶制……”玖儿说到东篱宝阁的事就刹不住闸,这回她带了货款十八万两,心里自然高兴。
“那是说荣玘的事吗?”骆嫣尽管一心想回避这个名字,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心里也不由得悸动一下,荣玘二字成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痛……
“奴婢在想,小姐是不是和三爷误会了?”
骆嫣没有作声,玖儿继续说在京城听到的消息……
金国公主完颜香凝是金熙宗的独女,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任性妄为,经常做些出格的事都不算什么,最让人不解的是她对中原文化异常痴迷,更对中原男子仰慕不已。
“她是金国公主,怎会了解中土风情的呢?”骆嫣有些好奇。
“这个还得从这位小公主的姑丈说起。”玖儿顿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小姐可还记得尔雅姑姑吗?”
“尔雅姑姑?”骆嫣突然想起那日在聆音阁见的曼妙雅致的女子。“她怎么了?”
“奴婢听说尔雅姑姑的身世可不一般!尔雅原姓房……”
“难道,她是房师傅的女儿?”骆嫣不免一惊。难怪尔雅看到春雷琴时的神情让人奇怪……
玖儿点点头。房师傅虽挂冠避世,却也有过一段fēng_liú情债……尔雅十岁的时候,她娘在临死之前才告诉她身世。
尔雅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