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君子,王羡鱼现在更在意的是家人安危。因此只是看一眼君子便将注意力放到阿父身上。方才阿父匍伏在地接旨,也不知伤口有没有崩裂。
王羡鱼站着未动,与她携肩的虞氏同样未动。二人都是面露担忧的看向王恒,王恒似是有所感,安抚一笑,道:“无碍,你们去罢!”
旁边的君子见状笑道:“二位放心,流之一定平安送回将军。”人就在门口,如何能丢了去?卫衍此时不过是玩笑之言。
若是平常,母女二人可能会跟着一笑,但此时确实是笑不出来,只好别过王恒与君子一齐进屋。
回屋后,二人相对而坐,皆是面露戚戚,好一会儿虞氏似是定了决心,嘱咐婢子道:“木柳,替我着装!”
王羡鱼与木柳二人皆是一愣,王羡鱼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握住阿母冰凉的双手,柔声问:“阿母可是要入宫?”
虞氏颔首,目露坚定:“吾孩儿无过,却要枉遭牢狱之灾。吾郎君重伤在身,如今竟要去战场杀敌!吾倒要去一问天子,当真薄情寡性乎?”说到最后,虞氏俨然又是泪眼涟涟。
王羡鱼见阿母眼眶泛泪声音却依旧坚定,胸中大恸。为报天子皇后二人的抚养之恩,即便这些年来委屈,虞氏也一声不吭的受着。但如今却是言语如刀的唾骂,俨然是抱了死谏之心。
王羡鱼又悲又恼,伏趴在虞氏腿上哽咽出声:“阿母,古语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阿父上阵杀敌保疆土安宁;兄长这些年来助寒子谋出,桩桩件件无一龌龊,苍天定不会负我王家。阿母三思!”
虞氏见女儿伏在自己膝头,面上又喜又哀,忍不住伸手去抚女儿的长发,柔声道:“这些年来委屈阿鱼了。”说着不够似的,贪婪的一遍一遍抚着。慈爱的看着女儿。
虞氏这话俨然是在做最后的离别之词,王羡鱼急怒之下面上惨白,可越急越乱,恍惚之下竟是找不到说辞。急的不可自抑哭出声,六神无主地哽咽:“阿母心善,便当可怜可怜女儿行么?若这诺大的将军府只余女儿一人,女儿如何是好?”
虞氏鼻子一酸。平常阿鱼谨慎小心,自己虽是宠她。但她向来不敢逾矩。若非真的无法了,她如何会说这话?一边是亏欠的女儿,一边是夫主与养子……半晌后虞氏面上终于有了松动。
虞氏伸手扶起王羡鱼,面带柔色,道:“阿鱼,如今生死存亡之际,阿母却是不能不顾大义。天子虽是待我狠心,但到底他养我育我,我不能见他被后世诟病!”
王羡鱼歙动着嘴唇,脑子却是一片空白。眸光已然黯淡下来。虞氏捧着女儿脸颊,此时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似是怕惊着女儿,小声道:“阿母此生坦坦荡荡,却唯独欠阿鱼一个交代,阿鱼莫要怪阿母。”
母女四目相交,皆是隐忍着悲伤。立在一侧的木柳与桑果二人见状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母女二人相对许久,王羡鱼渐渐冷静下来。见阿母眸中复杂,王羡鱼轻声道:“既然阿母决心已定,女儿便陪阿母一道去罢!”
王羡鱼声音落下。虞氏也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态度强硬道:“不行!”
听见虞氏果断拒绝之声,王羡鱼安下心来。阿母到底是对自己放心不下的。既然如此,也只能从这边入手让她打消念头了。
“阿母养我育我,阿鱼无以为报。”顿了顿,王羡鱼又道:“天子薄情,阿母尚且知晓报恩。阿母待阿鱼如亲生,阿鱼又如何看着阿母独身一人去闯虎**?”说着似是决心已定。吩咐婢子:“桑果,为我着裳。”桑果性子干脆,见娇娘吩咐,二话没说便躬身去取衣裳。
虞氏又急又怒,慌忙唤桑果停下,但桑果已经脚程快的出了屋子,根本没有听见虞氏喝声。虞氏又唤木柳去阻桑果,王羡鱼却是起身将木柳拦下。方才还悲恸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王羡鱼只做不知此时氛围,柔声道:“阿母与女儿此去不知许久,还是先将阿父的行囊备下吧。”说着吩咐木柳,道:“备去吧!”木柳知晓王羡鱼心思,闻此言躬身道诺,转身去整理家主的行囊。
虞氏此时也反应过来,见女儿玲珑,既欣慰又哭笑不得。
对峙间,君子与王恒二人从外而进,见母女二人如此,生出古怪。君子不好开口,王恒却是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羡鱼本就是想拖着虞氏至王恒回来,如今见阿父归来甚早,松一口气,也顾不得有外人在,直言道:“阿父来的正好,一会儿阿鱼陪阿母去见陛下。我们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在这先给阿父践行了。”说着对王恒跪拜下去,道:“祝愿阿父此去一往无前,斩获敌将首级。”
王羡鱼这一出让一旁的君子失声而笑。王恒也是面色古怪,到底没忍住也随着君子笑出来。一旁的虞氏也觉得好笑,但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
“起来罢!为父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说着似是遗憾道:“只怕归来时,阿鱼已是人妇。不能送阿鱼出嫁,为父一憾矣。”
王恒话毕,虞氏与王羡鱼二人皆是生出喜意。不知何时能归……此话换而言之就是能回来。王恒此人性子耿直,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若是真的凶险万分,此时怕是就要如同生辰那日直言身死了。
反应过来,王羡鱼粲然一笑,回身去看虞氏。虞氏面上轻松不少,见女儿看过来,颔首以对,生出慈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