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的宣室,段思廉和段婉曦父女面对着面,正襟危坐,都是一脸的肃然,除了进来时例行参见,他们都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
作为帝王所居正室,段婉曦并不是第一回来。甚至在她看来,这里就是父亲的居所,父亲也特许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意出入。但是自从回京以来,整整两个月,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踏入这里一步。时隔这么久重返“家”中,她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她知道,父皇是以一个君主,而非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召见她的。而他们要讨论的,不是家庭琐事,而是决定大汤生死存亡的大事。
段思廉的心境也很沉重。不但是因为这件事的重要,更因为愧疚。因为自己的猜忌,他把女儿冷落了两个月之久,致使河东战局不断恶化。如今自食其果了,却要厚着脸皮请女儿出来救场,凡有几分羞耻心的人,都会汗颜的。当年秦王嬴政不听老将王翦之言,以致伐楚大败,他知错就改,亲自跑到频阳,低声下气地请王翦出山相助,是靠自己的努力亡羊补牢。可今天,同样有求于人,却是女儿主动跳出来。这就令他更加无地自容了。郑泽慷计策虽妙,事后想来,还是忒不厚道。
“婉儿,你真的愿意挂帅收复河东?”
“是,父皇。”
“你有几分把握?”
“父皇对我信任几分,我的胜算就有几分。”
“父皇给你十分的支持,百分的信任,你能保证战胜宋曼云,光复河东吗?”
“父皇若能改弦更张,用人不疑,儿臣敢保彻底剿平刘茂忠,铲除大汤进军中原的后顾之忧。”
“用自己的?上人头来保证胜利,你不后悔吗?”
段婉曦目不斜视,掷地有声:“为国为民,百死无悔。”
“你可知是什么促使朕下定了用你的决心吗?”
“请父皇明示。”
段思廉从怀中取出两卷三尺来长的绢帛,交给段婉曦。段婉曦打开一看,只见一卷上面工工整整地书写着尚书令段云娟、侍中景廉、尚书左仆射高文通、尚书左丞郭崇、尚书右丞刘弘毅、大理寺卿兼台院侍御史杜君雁、吏部尚书郑泽慷以下,在京文官四十八人;另一卷上,或用墨笔,或用鲜血,歪歪斜斜地写着左卫大将军彭鼎辉、左武卫大将军陈禹、骠骑将军史大奈、左领军卫将军程名振、右领军卫将军秦武通等,在京军事主官八人,并附领军在外的右卫大将军卫孝节、右武卫大将军田雄、右骁卫将军侯世昌、左屯卫将军罗大刚、右屯卫将军吴信等十二名将领用血签下的名字。
“这是你来之前,你姐姐和恩师代为呈上,满朝文武大臣以各自身家性命,联名保奏你挂帅的名单。如果你战而不胜,就要朕依此名单,将他们全部斩首。”
段婉曦捧着两幅绢帛,热泪盈眶。这不是两份名单,而是满朝大臣对自己的信赖和支持啊!段婉曦捧着绢帛,含泪道:“诸位大臣托付之重,儿臣虽鞠躬尽瘁,难以报答!”
段思廉接过段婉曦重新递上的两份名单,随手一丢,两块绢帛飞入旁边的火炉之中,很快化为灰烬。
“父皇,您这是……”
段思廉道:“‘疾风彰劲草,板荡识忠臣。’今天,你为了大汤,不计前嫌,主动请缨;群臣为了大汤,联名以身家性命担保你挂帅出征,让朕看到了你们的赤胆忠心,看到了大汤腾飞的希望。大汤有你们的一片丹心,一腔热血,已经足以匡定天下。难道还要留着这份名单,做事后追究之用吗?”
“父皇!”段婉曦感激无地,“扑通”跪倒,坚定地说道,“父皇如此见信,儿臣在此向父皇保证,若此行不能克服河东,就让儿臣的血洒故土,誓不生还!”
段思廉扶起段婉曦,欣慰地点点头:“婉儿,父皇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此生无憾!父皇之前对你多有亏欠,希望你不要怨恨父皇啊!”
段婉曦含泪道:“儿臣不敢。”
段思廉道:“朕之前冷落了你,一则是因为尉迟密的那句话,二来呢,你是父皇手里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父皇不会轻易打出去。现在,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从现在起,你立即恢复太尉职权,以最快速度,点齐诸军,克日登坛拜帅,誓师出征!”
“儿臣遵旨!”
从宫中出来,已是下午。段婉曦不及回家,立即手持段思廉所赐节仗和兵符,赶赴兵部,召集众官,发太尉令,调集关中诸军并长公主府麾下兵马,克时定日,集结待命,准备出击。(注:三省六部制度取代三公九卿之后,原太尉职权一分为二,统调兵权收归皇帝,行政职权划归兵部行使,太尉仅作为头衔,在名义上“总摄戎机”。段婉曦因其战功威望被破格拥有实际军权,但没有独立的太尉署,发号施令仍需经过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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