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我如果转系,就很容易被限制住吗?”
“不一定,我只是这样提醒你。水木大学是综合大学,但是还是以理科方面为主,如果贸然把自己限制在了那个方面,这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也会有重大的影响,所以你一定要慎重。”
乌汉点了点头,眼睛望向了窗外。陈默又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认为自己长大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帮你妈妈减轻负担,甚至创造出自己的人生价值。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不等乌汉说话,陈默说道:“其实这几年,你们家里的生活已经慢慢好转起来了,虽然还不富裕,但是基本生活都有保障了吧?!你不会再缺衣少食,有了这次上大学的奖励,也不用再为学费着急。你妈妈虽然辛苦,但是有你这个希望,她对明天充满着信心。假如你因为这种迫切的心情,让自己变得急功近利,这才是对你妈妈最大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这一刻,陈默突然想到了郎玉甫,假如他要不是急功近利,慢慢积蓄力量,以后他肯定能够发展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
乌汉将头转向窗外,不想让陈默看见他红红的眼眶和即将流下的泪水。“可是我不想她再受苦,她苦了一辈子,一天福都没有享过。”
陈默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错了!什么是享福?什么又是受苦?!你以为让她现在住个小院,再来几个佣人伺候着就是享福吗?!你以为她现在每天忙个不停就是受苦吗?!我可以告诉你,受苦和享福不是这样界定的,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你真要让她现在什么都不干了,天天几个人伺候着,心里没有盼头了,她更会受不了。你看我们胡同里,那么多人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退休,整天无所事事了,身体都垮了下来。那个天天在胡同口义务值班的王伯伯你应该也知道他的事吧?他为什么不在美国享福,偏偏跑回来每天义务在胡同里巡逻?”
乌汉喏喏地说道:“他说他不习惯美国的生活……”
“就是啊,你以为你妈一下子就习惯换一种生活?还是要循序渐进,让她一步步改善,不管什么时候,心里都要有个盼头。”
提到这个王伯,他的故事在胡同里几乎无人不晓,也是众人喜欢提的有趣话题。他年轻的时候,扛过大包,蹬过三轮,后来进了鬃毛厂工作。他虽然一辈子都在底层,但是几个孩子都很成器,特别是大儿子,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大学生,第一批公费留学生,后来又在美国费城安家。
在那边稳定了以后,就想着把老父亲接过去享福,可是王伯却受不了在那边的生活,就像他说的,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完全变成了一个聋子哑巴。他只有儿子儿媳妇回来了,才能说上几句话。住不到一个月,他就待不下去了,要死要活地跑了回来。
现在,他跟一帮老头老太太,每天都在胡同里定时巡逻,胡同两头也是驻扎着他们的大部队,每天胡同里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陈默他们家虽然保存着不少值钱的物事儿,也从来没有担心过,就是有小偷,也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