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儿疑心自己是碰到了趁着上元节作乱的拍花党,忙扭头向陈家众人道:“你们快来瞧,好像有拐子拐人。”
众人闻言,心知二姐儿年纪虽小,却并非信口胡诌之辈。忙挤上前去观看。二姐儿忙指着楼下那已经顺着人流渐渐走远的深葡萄紫的背影,因说道:“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我见过的,之前是被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小厮驮在肩膀上的。这会子不但抱着她的换了人,连那小子也都没了。”
因花灯节上行人如织,比肩继踵,众人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二姐儿所指之人。又见那人穿戴皆富贵体面,行动也并不缩手缩脚的,不觉笑道:“不会是他的家人过来了罢。大年节下,别闹出乌龙来,倒不好收场的。”
二姐儿忙摇头,因说道:“倘若是那姑娘的长辈,缘何方才我见的那小子不在?我只怕是拐子趁其不备偷偷拐了去的。倘若我没瞧见也还罢了,现瞧见了,要是一声儿不言语,岂不是纵容恶人害人么?”
众人闻言,亦觉着这话有理儿。正沉吟间,陡然瞧见陈珪挤开众人至窗前,半个身子皆探出窗外,扬声喝问道:“楼下穿深葡萄紫大氅的那位老爷,你是什么人,缘何抱着我家邻居的孩子?”
其声清越明亮,彻如夏雷。一语未落,花街上的行人早已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抬首仰望。唯有抱孩子那人心中有鬼,听了这话,非但不住脚,反而抱紧了孩子小跑起来。无奈花街上赏灯的游人堪比过江之鲤,一个挨一个挤得密不透风,他又抱着个孩子,根本跑不起来。
陈珪居高临下瞧见这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指着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人向楼下行人喊道:“拦住他,他是拐子。”
说罢,又忙吩咐常随陈礼去楼下纠集暂在大堂内歇脚吃茶的小子们,出去拿人。
说话之间,只见外头花街上骤然骚、乱起来,女眷受惊尖叫的声音与游人受伤痛呼的声音充盈于耳。陈府众人见状,忙回身看时——却原来是陈珪喊话之际,早从人群中窜出五六个身材高大,手持刀刃的汉子,趁着行人不备,挤出人群将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拐子护在身后,又挥舞着手中兵刃逼退行人,意欲逃跑。
无奈花街上行人众多,纵使那几个汉子因此砍伤吓退了一些行人,但仍有游人因地方狭窄挪将不开,或心存正气不畏强人暴、行,或自恃有些武艺,敢与这伙穷凶极恶的拐子们对峙的。
况且这么一会子的工夫,陈府的下人们早已赶到了。
因是上元佳节护着主子们出来赏灯游玩,陈府这回跟来的小子们都是办事机灵且身板强壮的。但血肉之躯难敌白刃,这些空着手出去拿人的陈府小厮同那些手持兵刃的拐子相比,仍旧在气势上逊色不少。
陈礼眼见如此,生怕自家小子们吃亏,忙招过一个人吩咐他去报官。
那伙拐子眼见如此,生怕横生枝节多生事端,因而愈发急切。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靴筒中抽出一柄短刀架在被拐的那个小姑娘的脖子上,面色阴冷镇定的说道:“放我们走,不然我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咱们谁也别想落下好儿。”
说罢,手内一个用力,锋锐的刀刃立即在小姑娘柔嫩脆弱的脖子上划出个口儿,鲜血溢出,疼的小姑娘哇哇大哭。周围几个护着他的拐子见状,倒是触类旁通,趁人不注意,亦纵身至人群里,生拉硬拽的拽了几个行人做护身符。
众人不妨这伙拐子竟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一时都怔住了。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正挟持小姑娘为人质的汉子眼见众人都被吓住了,不觉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旋即目光阴冷的看向站在雅间窗口处的陈珪。眼珠子转了转,倒是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遂阴阴的冷笑一声,道:“你也下来,不然我就划了这小姑娘的脸。挑了她的手筋,她若死在这里,都是你害的。”
陈珪满面阴沉,看着毫不客气的威胁他的拐子,亦针锋相对的笑道:“你不敢。你今日若敢伤了她的性命,便逃不了了。”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汉子并不接招,仍旧笑着讥讽道:“怎么,有胆子坏老子的好事,竟没胆子站出来不成?你不是喜欢见义勇为么,今儿我给你这个巧宗儿。你下来换这小姑娘,我以你为质,便不杀她了。”
陈珪面色更是阴沉。心下却开始狐疑盘算,盖因这伙拐子气焰太过嚣张,下手太过狠辣,倒不像是一般的拐子行事。
那身穿深葡萄紫大氅的汉子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又深恨陈珪叫破他的行踪,一并连余事皆不顾,执意要与陈珪为难。眼见陈珪缩在二楼雅间儿内并不出头,那汉子颇没耐性的皱了皱眉,扬起短刀照着身前小姑娘的胳膊便看下一道,旋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珪,满面阴寒地笑道:“我数到三,你若不下来,我便砍了她这只胳膊。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同你那邻居交代。”
说罢,口内竟真的数了起来。一壁数,一壁仍猫戏耗子般的看向陈珪。手内的短刀早有扬了起来。
那汉子并不知道陈珪同自己挟持的小姑娘非亲非故,竟认真听信了陈珪的话,以为陈珪同这小姑娘的长辈有旧。更是肆无忌惮的威胁起来。
陈珪面色愈发铁青,他本不想下去,可是那汉子竟然当着满街游人的面儿逼迫他—更是无耻的以三四岁小姑娘的性命安危相逼迫。如果陈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