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并不在意阿木似要刨根究底的追问,只因,事实上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后果会如何?——对于无法预料之事,比之耗费精力去千防万防,倒不如学着灵活应变、顺势而为。——至少,之于那些不可预测之事,尤其是身在其中而很难看清的大势趋向,高冉很清楚自己不过是身在其中的沧海一粟。要想不沉没,就只能顺势漂流。
“你问我,我也不知。”高冉一脸无辜地浅笑道,“尽管本门弟子修习的都是同样的内功心法,但就像我们手臂上的胎纹总是各不相同一般的,我们同等程度的内力,在不同人的体内会产生的影响及成效也是不尽相同的。不过,那最基础的五感的增强,却是我们共有的。再有就是,根据我过去对我师父和两位师叔的近距离观察所得,我至少可以肯定,一旦突破了九层关卡,我夜里的五感将会更甚白日。但至于要付出何种代价,那就不好说了……”
“如此说来,那倒要预祝你早日练就九层境界咯?”不同于高冉此刻似有些不情愿的表情,“七”却好似看热闹一般地故意忽略她最后的那句感慨,故意调侃她道。
但阿木却并未跟随他一起起哄。
高冉知道“七”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怎会看不出她根本就不想要那些好处,而是不情愿地被迫得到了那些好处,也因此而不得不为之牺牲些什么来偿付她得到的那些——也不管她自己是否愿意进行这样的交换。
“你就那么乐见别人倒霉?的确,如今我确实是不得不依靠坚持修习内功,才得以保全性命。而这,也确实致使我不管愿不愿意,我的内力都迟早会突破九层关卡,再提升一个境界。自然,也不管我是否愿意,该得到的,我还是会得到,而该失去的,也依旧会失去。
“说白了,我于这套内功而言,不过是它暂居利用的容器,而作为维系与我暂时的共生关系,它便在生长它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顺便‘修复’了我的五脏六腑;但,我却也因此而致使自己再离不开它的‘喂养’……”
“你这是何意?”阿木打断高冉的话,较之前,他此刻的态度俨然严肃了许多。他可不觉得高冉刚才说的只是些玩笑话。
“七”也不觉暗自收起了玩笑心。他没想过,自己刚才不过是小小的调侃,怎就引出了这么惊悚骇人的事实来?但同时,他又多少有些理解了——为何“医谷”在世人眼中总是那样的神秘莫测,又令人莫名生畏了。——以他自己在最终成长为能排进天阁前十行列的这一路的经历来看,他并不难想到,那种无需刻意也能令人本能的就对之心生畏惧的气质,多半是如何形成的?
尽管高冉可能经历过的砺炼与他经历过的不尽相同,但“七”相信,她也定是经历过不止一次的九死一生的磨难,才能作为一名‘医谷弟子’活到现在。
“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怪物,我修习的内功也不是怪物。它不过是与你们平常会接触到的内功有些不同罢了。
“尽管我并未在任何典籍中看到过关于我们医谷的这套内功的详尽描述,但就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验,我能感觉,我体内的这股内力,它不同于普通的内力,它是有自己的生命力的。不过,似乎只要它寄居的‘容器’能承受得住它的全部力量,那作为它暂时的‘容器’的身体,便能存活下来,并得益于它的力量。
“但也正因它有着自己的生命力,所以自从我开始修习此内功起,我便不能停下了;我必须每日修习,且,每次修习的间隔时间至多不能超过十个时辰,否则,我那早已变得必须完全依赖这股内力滋养才能维持正常运作的五脏六腑,就会因它‘拒绝’继续喂养而致使我将会在一个时辰内痛苦的缓慢死去。——除非我及时妥协,即刻恢复修炼……”
高冉看了看那两人此刻无比凝重认真的模样,却反而一派轻松地转而说道:
“所以啊,不管我愿不愿意,只要我还想活命,这内功的修习便是不能停的。而不停,那练到第九层,便是迟早的事了。但就连我本人也确实不知,到了那时,我究竟会如何?——这是这股内力与我自身与生俱来的特质互相影响决定的,不是我能决定的,也根本不由我决定。从头到尾,我也只能是被动接受。——不管得到,还是失去,我都只能是接受。——接受当下,然后选择如何理解自己承受的一切,然后选择是要快乐,还是悲伤?反正,无论最终如何,我唯一能选择、能影响的,也就只有我自己的看法和感受而已了。
“既如此,那我不妨就干脆只管管好我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既然不受我控制,那与其费心力地与之对抗,倒不如顺势而为、随机应变好了。
“你们说呢?”
阿木觉得高冉似乎又在不动声色地暗示他重新考虑下与高立文的关系,便冷着脸,不予回应。
“七”则直截了当地告诉高冉:“放心吧,我暂时还需要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既然你有不便,那就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全力配合你就是了。”
他可没忘阿木先前刚进门时对高冉的质问,便也不难想到高冉当时想与他商议之事多半也是与傅文轩有关的。
尽管阿木仍是沉默,但至少在态度上也已表明:他现在已不再抱有异议,愿意与“七”一起配合她。
见他俩总算达成了一致,高冉便把已在心里酝酿了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