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深深地看了高冉一眼,便作了可能会彻底改变他今后命运的决定。他不再坚持自己的初衷,而是转而对高冉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言下之意便是默认了她的提议:剩下的与高立文接洽之事,自会由他去处理。而现在,则该是轮到他回答高冉问题的时候了。且,他已决定,无论她想知道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只因,她刚才说的,已经彻底打消了他对她的防备。他想试着相信一次:相信这世上真有人会像她说的那样地活着。他想要去相信这种可能。
这与其说是想要相信高冉,倒不如说,是他那早已疲累的心想要抓住最后一线希望,想要看到哪怕是一点点与他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可能的存在。他希望能看到这样的不同,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他注定与这一点点的不同都毫无缘分,他也希望能因此而得到宽慰。他希望得到这份宽慰,然后悄悄地将它留存在内心最深处,伴他走完这一生。
于是,他便一边暗自祈祷着,希望高冉不要辜负了他的信任,一边则坦然地准备面对她接下来的提问。只是,他却移开了视线,还刻意低垂着眼帘,不再看她,也不让她能轻易透过他的眼神变化而看穿了他的心思。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过,在我提问之前,我得先提醒你:这可是你自己允诺在先的,你已经允诺过,会回答我所有的疑惑。那无论我问你多少个问题,你也都得如实回答。若是你心存侥幸,想要有所隐瞒,我也还是能从你的诸多回答中,找到我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之间的关联性和矛盾之处的。
“而如此一来,就算你想隐瞒些什么,也终会因我问的每个问题之间的关联性,而终会被暴露无遗的。你可别天真地以为,只要你不说实话,我就无法知道真相了。真相是可以从很多个面一起窥探的,而这样的互相校对、验错,洞悉它们之间的关联性,便能让我看到无限接近于真相的可能事实。
“所以啊,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的好,否则,在我面前,你越是想掩藏什么,最终反而会暴露得越多。——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应该知道,窥探秘密,可是我的强项啊。”
“呵。”阿木不觉冷笑了一声。
尽管高冉坦白的她将会采取的手段,此前他倒是确实未曾想到过。但他扪心自问,若他真想有所隐瞒,只怕也难以应付高冉接二连三的、多角度的旁敲侧击。若只是一两个问题,他尚还有把握能不留痕迹地给她一些半真半假、极具误导性的回答;但若是她真有能耐能一次性就接二连三地不断追问他各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一定会想到的、却又确实存在着某些关联性的问题,那他就很难能回答得前后连贯、条理分明了。
而高冉要的,就是令他无法自圆其说——只要他说的并非是实话、或并非是事实的全部。而如此一来,便也就等同于是他自己亲口告知了她他所知的全部真相。——无论他是否愿意坦白,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他亲口将他知道的事实告知于她,且还是他所知道的事实的全部。
阿木相信,高冉是有这份能耐的。她既然敢用这种极考验耐力和心智敏锐度的方法来对付他可能的不说实话,那想必,她除了是对她自身能耐的自信之外,应该也已经对她想知道之事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他相信,事实应该真的就如她先前所言的那样:她是想给他个机会坦白,若他不珍惜,那她也还是能很快知道她尚还不知的那部分真相的。
所以,若是他真的心存侥幸,如今看来,怕也是无法得逞的。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引诱我对你允诺此事了?”
“呵,那也得你自己愿意上钩才行啊。若你始终都对我全无好奇,那我又如何能诱引你自允用你所知的一切来交换你对我的好奇呢?不过,既然是你自己主动应允的,那想必,你也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吧?
“否则,就算我不报复你,此事若传扬出去,怕是你也再难在江湖上立足了。而到了那时,你说,以高立文的性情,他还会待你如常吗?——你可以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但你真的能不在乎高立文对你的态度吗?若我猜测得不错,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仅仅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吧?”
“行了!不必再说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希望,我不会错信了你。”
此话,不仅是在表达阿木不希望自己选错了合作者,更是在暗示,他希望高冉的提议确实可行,确实能助高立文一臂之力,否则,他今日的擅作主张,只为满足他自己一时的好奇,便擅自交换了绝密情报之举,将等同于是背叛了高立文,令他再无颜去见高立文了。
“嗯,你的反应我很满意。相信,你也该清楚我的‘十倍奉还’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世上,比之身体的痛苦,折磨你心中最在意的,才能让你真正体会什么是生不如死?相信,这回你应该会乖乖配合我了。”
阿木不做答应,但脸色已明显苍白了许多。
高冉见了,便也不再与他周旋,而是直接问道:“那好,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与高立文是何关系?就算高立文不曾告知你他的真实意图,但依你所见,你认为他所图为何?”
听了高冉的这一连串问话,阿木反而疑惑起来:“你为何不问我高立文如今何在?亦或是,他的势力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