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木,尽管她已猜到了他此刻可能的意图,但还是故意反问他道:“你的意思是,若我能实话实说,告诉你我刚得知、而你却不得而知的、且还是对你不利的新情报,你就会老实地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扶持’季沐青的真正意图?”
阿木没想到高冉竟会用“选择扶持”来形容他与季沐青之间的关系,这便使得他不由得有些相信了她可能真的是在明知故问。而她这样模棱两可、却又好似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试探,终于还是刺激了他,令他最终做了决断:要对她实话实说。
他说道:“我也是听命行事。但至于你所指的意图……那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我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呵,凭你与高立文之间的关系,你会不知道他的意图?”
“你……”
尽管阿木之前还对高冉有些将信将疑,但待她这般追问他时,他即刻就无比确信了她确实是知道真相的。
一时间,他不得不努力掩盖着心中的震惊和意外,尽量用比较平缓的语气问她道:“既然你已知道了真相,那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不不,怎会多此一举呢?若无此举,我又如何证实自己的猜测?”
“什么?你……”
尽管已十分谨慎地提防、避免落入高冉的圈套,但到头来,阿木还是着了她的道儿。但他还来不及懊悔、自责,便又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高冉她分明就道破了他与季沐青之间的真正关系,也道破了他与高立文之间的关系——至少,她是知道他们之间是有关系的。——这些,若她真的毫不知情,只是虚张声势地试探于他,那她的那些猜测的依据,又是如何得来?
“不对!就算那些只是你的凭空猜测,但你又如何能想到那些?你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有此猜测。且,你也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如此试探于我。否则,一旦你的意图败露,你将不再有机会能从我这儿获知任何你想知道的情报。不是吗?”
阿木也不傻,与高冉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惯常的行事作风他早已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虽不敢说已经十分了解了她的真实为人,但至少对于——她从不做欠考虑之事——这点,,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呵,看来这一年,你还真没白跟着我呢。既如此,那你也该想到:我会白白浪费待在你身边的这一年吗?——虽说是你跟着我,但如此一来,我便也能常伴你左右了。你能如此清楚我的行事作风,那我又为何不能反过来摸清你的行事作风呢?”
“你这是何意?”一瞬间,阿木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当你自以为已基本掌握了我的行踪之时,我对你的行踪其实也已同样牢牢掌握了。所以,在你自以为你能占着几乎与我形影不离之便、而得以知晓我与天阁之间的所有往来之时,我其实也已基本摸清了你每次短暂离开之时的真正动向。
“那些你自以为是你自己偷看到的情报信件,其实是我刻意留给你之后偷看的;而真正的情报,则是在我彻底摸清了你每月固定会短暂离开的真正目的之后,才在一次趁你离开之际,我及时通知了一路潜伏在我周边的天阁护卫、让他们日后只挑在你固定离开的那个时机将真情报送来,但在你面前之时,他们则要配合我演场戏——同样也是每月固定的‘那个’日子、‘那个’时辰。如此,才好让你在彻底相信了这是我与天阁往来的惯常方式后,便会自己主动地‘配合’起我们的这场演出……
“而你不知的是,对于真正的情报,我从来都是即阅即毁。该知道的,该记住的,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而不会愚蠢地保留下那些信件。
“你说,这一年来,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在演,谁在看呢?”
说到这儿,高冉别有深意地瞟了阿木一眼。见他一脸凝重,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究竟错在哪儿了?她才随后亲口证实了他此刻的可能自省。
她故作“宽慰”地继续说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在季沐青别院的那段日子,你不敢妄进我的院子,那自然是不知我会如何处理情报信件的;之后,你奉命赶来追我,但那时我早已对你起了戒心,自然更不会让你知道我会如何处理真情报的。
“在你面前,那之后我从来就是刻意保留着那些假情报,你会误以为这是我最不该犯却又毫无觉察的失误,也很正常。——尤其是还有你尚存的那一丝侥幸心思的作祟,这反倒也帮了我不小的忙呢。
“呵,如此一想,倒也觉得有趣:当你侥幸地以为那是我全无觉察的致命失误之时,其实也令你自己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这一丝侥幸心思——它本身就是你最大的失误。
“真的很难说,这究竟是我故意误导了你,还是你自己主动跳进了这个圈套之中,你觉得呢?
“所以说啊,人还是不要轻易生起什么不义之念为好,否则,但有一丝不义的贪念、妄念生起,便会同时滋生出一分的侥幸。而这样的侥幸,可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的心自生长出的。所以啊,纵是你再怎么千防万防,但只要你的不轨意图仍在蠢蠢欲动,那你的这份侥幸就永远会在蠢蠢欲动。只要你稍有松懈,它就会悄悄地、悄悄地,蔓延到你所有的思绪之中,附着在你的所有欲念上,与它一同生长、一同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