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左义并不会料想到,他才刚去会过天阁,才不过两日,蕉国便在一日之内就发生了波及面如此之广的谣言风波,并在隔日便开始在民间相继出现了各种小规模的动乱起义,而后,又随着参与的民众的增多、同时也因各地官府也开始有意强制镇压,便反而更加刺激了百姓们反抗意志的高涨。
很快,便又相继出现了几处影响范围越来越广、且势力壮大也极为迅速的反动重灾区,逼得蕉皇不得不亲自着重处理这几处的反动势力……
再说回左义,他之所以能以宫中极罕见的速度晋升为蕉皇的贴身太监的真正缘故,是因蕉皇自记住他这个人起,便看中了他身上一个很特别的特质:左义是个难得能活得很清醒的人,他行事向来只忠于他自己。
即便表面看,左义眼下的确是效忠于蕉皇,而蕉皇也的确很信任他。但蕉皇对他的信任,却是源于蕉皇对自己的自信。蕉皇坚信以他始终占据的绝对优势,就绝对能令左义对他忠心不二。——而左义的价值,就在于此,他本身所具备的特质就能令蕉皇因他而对他自己产生这样的自信。并因为自己的这份自信而对左义更加放心。
在这点上,在左义之前,从未有人能得到蕉皇如此的信任;在左义之后,恐怕也不会再有。
所以,左义说的话,无论是悦耳还是刺耳,蕉皇都会对事不对人地去倾听。
在蕉皇眼里,左义的存在就是他的一面真实的镜子:既能令他获得经得起考验的自信,也能令他不致因这样的自信就变得固步自封、无视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潜在威胁。——因为蕉皇很清楚一个事实:左义从来只会忠于他自己,所以,一旦他心里不再认同蕉皇依旧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那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做出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抉择。
所以,对蕉皇而言,左义才是这蕉国上下唯一真正能被信任、也唯一最该被留在身边借以时刻提醒他自己:哪怕他已是“最强”的那一个了,也要持续保持住这“最强”的优势,否则,作为证明他已经开始无可挽回地衰弱的第一个迹象就会即刻出现——那就是,他定会首先失去左义。
蕉皇尽管已经在身体上无可避免地开始衰老,但他的心里却清楚得很:从一进宫就全无背景的左义,却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来,还能悄无声息地引起了他的注意,甚至还令他记住了他,并在之后自己对他进行的同样毫无迹象显露的近十年的暗中考察后,才真正公开将他提拔安置在了自己的身边,自此让他成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并很快就成为了自己唯一真正信任之人。
蕉皇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的左义,他对时局的变化、对各方势力的长期发展趋势的判断——他的敏锐及准确程度,绝对少有人能及。
而将这样的人安置在身边,只要蕉皇能做到对他对自己在态度上的微妙变化有足够敏锐的觉察,那他便只需对左义一人敏感,就能通过他及时洞察到如今局势的可能变化——尤其是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不利、却又最不容易被人(尤其是被他自己)觉察到的转变初兆……
这点,蕉皇心里一直很清楚,而左义对于自己之所以会被蕉皇留在身边、受到他那样的信任的真正原因,也同样是心知肚明。
但关于左义的这一嫌少有人能拥有的特质,最初相中他的高立文,可能比左义自己都要更早知道他具备这样的潜质,但在真正前去接触他本人之前对他的了解却只止于那些看似详尽的情报的叶玒,对此却是不知的。
她所了解的左义,不过是情报上显示的:他具体做过的事?与哪些人具体有过哪些接触?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哪些事中?与哪些人有着明显的利害关联?又与哪些人有着隐弱却又不容忽视的“无害”关联等等……都是些重事实、不重人本身的记录。
所以,叶玒只能是凭借着情报上所记录的左义的所作所为来初步揣摩了他可能的大概品性……
自然,这样的她也就不可能会料想到:蕉皇之所以会那么快的就决定将最能威胁到他的皇权的两位皇子同时放走,其实主要就是受到了近在他身旁的左义的无声态度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若是叶玒在决定要私自行动之前就知道了这点,那也许,她就会对于自己原本计划的要将左义蒙在鼓里的利用他借刀杀人的打算重新再做一番估量了……
——
而对真实的左义近乎一无所知的叶玒,自偷偷潜入宫中后,便目标十分明确地首先暗杀了才刚被调来左义身边负责服侍他的小太监。
这个还未成年的小太监的身材粗略看去与叶玒一般,且他本就是宫中其他势力刻意绕过蕉皇硬是安插在左义身边的,且来的时间还不长——这些便都最终促成了叶玒在几个“备选人”中挑中了他,并在杀掉他后割下了他的面皮制成人皮面具,将自己乔装成了他的模样,然后在处理干净他的尸体后,便代替他去到了左义的身边。
可叶玒没想到的是,左义其实在她第一次以那小太监的身份来到他身边时,他就已经觉察到了:此人并非是原来的那个!——尽管乍一看去,与原来那个近乎一模一样。
但当时,左义只以为这多半又是那几方势力暗中互斗的又一伎俩:一方想在他身边暗布眼线,在及时获取蕉皇最确切的新动向的同时,也能随时利用职务之便来伺机挑拨他与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