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苑平静无波的脸终于变了,惊喜地问道:“当真?”
“白凤仙花加醋浸泡一晚,再将指甲浸泡其中一刻时,将白凤仙花捣烂敷指甲上,裹住入睡一夜,每日一换,少则七日,多则一月,张婕妤的灰斑指甲可恢复如昔。”楼池月在现代时就用凤仙花染过指甲,在了解凤仙花时看到过这个偏方。想了想,她接着说,“太医院若开了内服的药可继续服用,外敷药却要停了。”灰指甲似乎是什么真菌感染,服点草药或许可以抑制一下。
“我记下了。”崔掌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正色道:“池月,在这宫里藏拙是藏不住的,终究还是要往上爬的。”
“这只是我做梦梦到的,未必当得真,崔掌苑莫要在婕妤当面把话说满了。”楼池月说完这句话后,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手里拔弄着自己的秀发,笑嘻嘻地:“崔掌苑肯提点,奴婢就藏得住,还当我的小花奴。”
崔掌苑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走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楼池月听到一个消息,那个被她救起的小宫女死了。她的心沉了下去,冰冷冰冷的,冷得她浑身发颤。有多少肮脏、龌蹉、血腥掩盖在这金碧辉煌之下。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那个她曾经救起的生命又一次消失了,她的恐惧还不够,她的警惕还不够。
“池月,在这宫里藏拙是藏不住的。”她想起崔掌苑那句话,更是心寒,“我能捱过三年吗?我能出得去吗?”
楼池月病倒了,大家都以为她是前一日淋了点小雨,受了寒,也不以为异。不曾想,几帖药下去,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人昏昏沉沉的,整日昏睡,只能灌点米汤下去。楼池月总是梦到回到了现代,自由自在,喜怒随心。
“回不去了。”楼池月满是哀伤。“该醒醒了,梦终究只是梦。”她拼命地想睁开眼,可总觉得身上象被什么压着似的,一片黑暗。
“明儿个死透了,一张破席一卷就抬出去了。楼池月,什么大师批命,原来却是个短命鬼。”一个恨恨的声音透进来。
柳芊芊!楼池月悚然惊起,这才睁开了眼。柳芊芊一对上她凌厉的眼神,仓惶而逃。
不多时,赵芝兰端着一碗药进来了,看到她靠在床头,一惊又一喜,“老天爷保佑,你总算醒了。”
三天后,楼池月全愈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常态。
司苑的宫女们正在院子里,回廊上纳凉,司苑的宫女平常是不需要夜里当值的。楼池月手里拿着两个金中泛红的石榴,拖着一双木屐鞋,“啪嗒啪嗒”往前走,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她那粗眉只画了几天,慢慢变淡,现在早懒得画了,没人理会她一点小变化。
“贱皮子,又去掌事那讨巧了。”柳芊芊一口唾沫飞出廊外,轻声骂着。
赵芝兰笑着和楼池月打了招呼,“又去淘换好东西了,你这馋嘴小猫。”
“若是淘了好东西,分你一半。”楼池月笑眯眯地回道,继续往崔掌苑屋里去。她今天被生果房借调去送刚进贡来的水果,主子赏赐了几个石榴。她平常得了赏赐,都会去崔掌苑那儿换些爱吃的回来。这是变相的行贿,不显山不露水,别人只当她贪嘴。
崔掌苑正坐在榻上打绺子,看她进来,也只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楼池月放下石榴,在她平素放吃食的地方翻箱倒柜起来。崔掌苑口气淡淡地骂道:“越发没规矩了。桌案上是婕妤娘娘的赏赐,你全收了去吧。”
“有好东西啊。”楼池月把桌案上一个绸布包着的小包袱打开了,一对莹莹如雪的白玉镯子,两支簪花串玉的步摇,还有十个银锭子。这作为赏赐是够重的,但作为谢礼却是轻了。那可是让张婕妤重新获得恩宠的方子。
楼池月拿到了那对镯子,塞进怀里。“这镯子戴着不显眼,我拿了送给芝兰,这几日得她辛苦照料,我还没谢她呢。其它的,崔掌苑收着吧,我一个小花奴,有吃有喝就行了,用不着这些。”
崔掌苑放下绺子,拍拍床榻,示意让她过去,“我且收着,你要用时,只管来取。娘娘已经应承我,会让我再上一步。”
“您说得对,奴婢想了想,得找棵大树靠靠。”楼池月端了茶递过去,很狗腿地站在下首。
“你明白就好。”崔掌苑抿了一口茶,“靠了哪棵大树呀?”
“您哪,掌苑大人。还有比您更伟岸的大树么?”
“噗——”崔掌苑一口茶喷了出来,楼池月似乎早料到了,避过一旁。崔掌苑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我若是个有本事的,怎会是二十四司最末的掌事。”
“那是您讲规矩讲情义,不使那龌蹉手段罢了。”楼池月这句说得很恳切,崔掌苑行事还算磊落,对人不会使阴招下死手。
崔掌苑眉眼一轩,“你今儿个来,不会当真是来淘换吃食的吧?”
楼池月神秘兮兮地掏取一叠小纸片,“我小时候看过一本杂书,昨晚又梦到了,是这样……”
崔掌苑不由轻笑出声,这梦做的可真随心。楼池月把扑克牌的玩法跟她粗略的说了一遍。“只是这纸太软了些,可请巧匠片些薄薄的竹片出来,刻画上了才好。”
崔掌事一头雾水,“我学了这小玩意儿有何用处?”
“您只要约了其他掌事,典史来打牌,打着牌儿,说着话儿,吃些点心,喝点小酒,您若想打探个事儿,岂不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