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大凶,诸事不宜。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城门大开,行人避让,城防兵派出十人小队为他开道。行人纷纷议论,“六百里加急,必是军报,难道突厥又犯我边境?”
“还是睿亲王压得住阵,这不,睿亲王才回京一年,这北疆又不安稳了。”仗剑的书生目光火热地投向东边,睿亲王府在东边。
“可怜睿亲王王妃还没选好呢。”一位大妈深掬一把同情泪。
正在早朝的皇帝十分震怒,“阿史那阔达,你既要战,朕就来战!”
“皇上息怒,北疆的兵力足有二十万,必能稳住战局。一时的失利不过是突厥骑兵来得出其不意罢了。皇上万金之体,岂可轻动,那阔达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怎可与皇上相提并论。”御史大夫范文畴第一个出来劝诫。
“儿臣愿往,必不负圣恩,不负皇命,为国雪耻。”云正出来请命,拜伏于地,顿首。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人,都是他的袍泽,他曾与他们一起喝过酒,唱过歌,杀过敌。北口关做为最前沿的关口,他不止一次前去视察,他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那些人于他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鲜活的生命。
“睿亲王骁勇善战,又曾戍边五年,深为了解突厥人的战力兵法,是最合适的将领。”兵部尚书李骁军附议了云正。
“父皇,儿臣以为,睿亲王为国戍边五年,劳苦功高,至今未立正妃,若再派睿亲王出战,岂不是显得我朝无人。儿臣举荐羽林卫右将军魏东平。”怡亲王云明,主理户部,从不涉兵事的他提出了反对意见。
朝堂之上,纷纷杂杂,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打算。
凤仪宫,皇后再次召见了楼池月。皇后对头戴幂篱瞧不见神色的楼池月有些把握不住房该用什么态度。
楼池月毕恭毕敬地垂首聆听,过了许久也没听见皇后说话,她也不着急,不动声色的站着,身为奴婢,无论站姿、跪姿都是训练过的,站这一会儿,还真没什么感觉。她心里已打定主意,无论皇后说什么,她都暂时应承下来。打压了德妃,太子现在又风头正盛,她这皇后自然是不能容忍别人的忤逆的。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贤妃是个恬淡的性子,这回针对尚工局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
“是。奴婢知道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贤妃娘娘,对德妃的一石二鸟之计都是不能容忍的。奴婢做了马前卒,为娘娘尽了一点心力,或许娘娘青眼有加,或多有赏赐。”楼池月交叠着的双手轻微地动了下,右手的大拇指稍微向上滑了点,恰好可以摩挲到手腕上的镯子。
皇后凤目一转,心下有了计较,果然跟得来的消息一样,这楼池月看重的是权和利,这后宫之中,除了这两样还有什么可争的。只是她隐藏得好,一向低调不张扬。她当初弃天女宫而选裕仁宫,就足以知道她的选择,那赵芝兰对她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当初她得了学士之位、大学士之位时就喜形于色,不能自抑,到底年岁还小。
“从今往后,你若能唯本宫之命是从,本宫自会为你铺就康庄大道。”皇后的手抬了抬,侍女倚月便从一旁递上来一个礼单,“瞧瞧吧,都是本宫赏你的。”
楼池月打开看了,身形稳丝不动,但是小指颤动了几下,还有屏住的呼吸,可见她心里的震动。楼池月恭敬却又淡然地谢了,“奴婢谢娘娘厚赐,皇后娘娘是最尊贵的主子,贤妃娘娘也是主子,奴婢都应当听话的。”
皇后很满意她的回话,她与贤妃一直相安无事,对于楼池月这点小聪明不以为意,不就是想着两不得罪嘛。
“今日朝堂之上,接到一封六百里加急,以你之见,当是什么大事?”皇后显然是要考较她一番。
“六百里加急,其一,大灾,今年风调雨顺,可见不是;其二,民乱,既不是灾年,又无瘟疫,政治清明,民乱也不是;其三,兵祸,南蛮之主老迈昏庸,国内自顾不暇,不是,西夷正与他们北面的胡人衅边,也不是,那只有突厥了。奇怪的是,突厥起兵一般都在雪化之初,青黄不接之时,要不就是雪灾之年来打围谷。所以,奴婢也不能肯定。”楼池月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熟读了历史,知道边疆的近况,这一点并不难推测出来。“太子理政,二殿下掌兵,娘娘可以高枕无忧。”
这话显然说到皇后最得意之处,皇后笑盈盈地端起了茶盏:“想好了,要坐什么位子,再来回我。”
楼池月退了出来,蹦了一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凤仪宫。心里赞叹一下自己的演技,直接飚到小天后级了。
回到裕仁宫,还有一个娘娘等着呢。贤妃对楼池月的一举一动甚是了解,所以她开门见山地问:“从凤仪宫回来,可有什么话要跟本宫交待清楚的?”
“奴婢应承了皇后,唯她之命是从,但是绝不背叛娘娘。奴婢以为,娘娘与皇后娘娘共进退,于将来公主的婚事,九殿下的未来都有益处。若是娘娘觉得奴婢想错了,奴婢自然还是听从娘娘的。”楼池月也没有遮遮掩掩,她知道贤妃的底线就是嘉柔和云风,嘉柔是排在第一位的。
是夜,怡亲王府,云明一人独酌。他最为信重的计先生走了进来,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王爷,今日朝堂之上,你突然举荐旁人,是想改变初衷吗?”
云明双颊微红,眼睛却是明亮如初,全无醉意。但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