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池月于宫禁之前回了梅园,算是熬过一夜。第二天晨起,楼池月先去凤仪宫回话。
“娘娘,九殿下说奴婢是公主的侍读,也算是同窗过几日,他不愿意做这等事。他说自会去求皇上的恩典。”楼池月小声怯意地回道。
皇后冷哼一声,一双凤目凝着寒光,锁紧楼池月的脸,“昨夜你在玉瑾宫呆了许久,可见九殿下很待见你。”
“自上次奴婢斗胆请九殿下警示睿亲王后,九殿下确是对奴婢高看一眼。依奴婢胡乱想来,九殿下对睿亲王兄弟情深,一直担心着睿亲王,却无人可诉说,因而对着奴婢说一说也是有的。”楼池外小心在意。
皇后看在眼里,却是别有滋味。楼池月平素行止间恭敬是有的,但这份小心在意却不多见。心里一念闪过,皇后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神情温和了几分:“九殿下可是想求皇上恩典,将你讨要了出宫为妃?”
楼池月惶恐地跪下,颤声道:“奴婢不知。”
“你下去吧。”皇后自以为得到答案,她可以等个一两天。
楼池月退出凤仪宫,快步而回。
云风早早去了国子监,一见孔夫子来了,上去就抱着孔夫子哭,“夫子啊,学生活不了了。昨夜,母后居然让楼池月来侍奉我。楼池月也算是夫子的学生,我若这样收了她,她只能做侍妾了。这等糟践同窗的事。学生不愿做。只是躲过了昨夜,也躲不了以后呀。”
孔夫子的白胡子吹了起来,“荒唐。荒唐。老夫找皇上说理去。”他今日将楼池月的书稿带来,正是要去找皇帝说一说,希望能为楼池月谋个出路。
孔夫子怒气冲冲地来到勤政殿,等太监进去通报,他在殿外站了站,收了怒容,听得传召。稳步进去。
“夫子可极少来朕的勤政殿,赐坐。”皇帝放下手中奏折,似乎心情不错。
“皇上。这是楼池月的书稿,上面有当世大儒的评注。微臣已送去书局刊印,此书将来必为天下读书人放于桌案研读。楼池月于诗词一道有惊世之才,皇上当厚待之。而不是令其淹没于后宫琐事之中。后人读其书。扼腕叹息之余,恐笑皇上无识人之明。”孔夫子呈上书稿,一脸肃容。
皇帝翻看了下大儒的点评,也不由点点头。“的确不错,那依夫子之见呢?”
“皇上,微臣举荐楼池月为国子监助教。”
“国子监助教可是朝官,我朝可无女子为外官的先例。”
“前朝不是有女子为官吗?官声也不错。再说国子监助教虽是外官,但只教诗书。并不上朝,只有官身。并无其他实权,于朝堂并无关碍。”孔夫子恳切地请求道:“皇上,楼池月有心学问,恳请皇上成全。”
“容朕想想。”皇帝略有所动,但是封一个女子为官他还是有些犹豫。
“皇上,微臣已邀请了几位隐世的方家大儒进京,想就华报一事议一议文事。届时少不得要议起诗词,微臣还想着让楼池月与他们辩上一辩。”孔夫子再加一筹码。要知道这些隐世大儒许多都是前朝遗民,若能让他们归心,必是文治的一大盛事。
皇上终于点头,“就依夫子之言。但愿楼池月当得起夫子一片惜才之心。”
当楼池月接到旨意时,坐倒在地,泪流满面。老天爷,你太会玩了,为什么呀为什么?楼池月木然地坐在地上,泪水滑落,滴在手背上,心揪着疼。真的很疼,云正,真的很疼。云正,你知道我有多难,多难才熬到今天,云正,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名正言顺地出宫,多想堂堂正正地嫁你为妻,云正,你知道我有多怕,怕不能与你长相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宫了,可是,晚了。云正,晚了,只因为你的母后绝不会容许我走出后宫,走出她的掌控。
“主上,今晚是不是不用出宫了?”青从没见过此时的楼池月,哭得象个孩子一样的楼池月,即便是她被毒杀的时候,她依然冷静甚至含着笑安慰自己,看着此时的楼池月,她只觉得心疼,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滚落,上前将楼池月搂在怀里。“不哭,不哭,咱们有办法。”
楼池月渐渐收了哭声,净了脸,已恢复了从容静定。“皇后不会容我出宫的,除非我是被九殿下要出去。我如今有了官身,只有皇上才能给我赐婚,皇后不能左右我的婚事,她不会容许我出宫,让我有机会等到二殿下回来。这个险她不会冒,此刻,她一定在想怎样将我无声无息地除去。所以,一切照旧。”
“这个楼池月倒是个有能耐的,她如此费尽心思,看来她的确缠上了正儿。”皇后心里恨恨地想着,手中一支金钗都被扭曲了,她狠狠地将金钗砸在地上,“这个贱婢,不知死活。”
皇后独坐在寝宫里,想了又想,终于召来那个掌掴楼池月的刑嬷嬷,“今晚你吩咐夜鹰去废了她,弄成失足跌落水中的样子,她会水的。”
“奴婢明白,扭了她的脚筋就是。”刑嬷嬷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透着诡异的快意。
是夜,月朗星稀,风很小,依旧让人觉得寒冷。
宫门刚落,楼池月裹着披风进了宫正司,怒喝道:“都死哪去了?将杨淑妃的案卷给本司正找出来。本司正过两日就出宫了,以后管不着你们了,是吧,个个给我躲懒。”
楼池月拿了杨淑妃的案卷,趾高气昂地出了宫正司,向文心宫方向而去。
戌时末,小桃去关了梅园的苑门,往回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