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的东面比较热闹,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小型的商店,小摊也大多坐落于此。离着城门不远处,在繁华的街道北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年久失修,外面小雨,屋里大雨。小路上都是各种杂物,在这炎热的天气散发着复杂的味道。这里的人很多,不过却很安静,因为留在这里的人都要尽量保持体力,让自己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其中有一间稍微齐整的小院,外面的围墙已经只剩一些痕迹可以看出这里原先是围墙,而在围墙中间却还立着一个门框,残破,微微倾斜的单薄木门还坚强地待在门框里面。有时一阵微风吹来,这两扇木门摇晃着发出声响,却是怎么也不肯脱落。
小院中间有三间小屋,在这片地区可以说是豪华别墅了,至少该有的依然保留着。在屋子里,一个大约五十上下的男子,正拿着一个小葫芦不时地喝上一口,屋子里有一股醇厚的酒香味,看来这葫芦里的不是普通货色。男子坐在一张低矮的木凳上,微微仰头看着房顶的窟窿,时而微笑,时而皱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这名相貌普通的男子穿着打着补丁的农家衣服,迷离的眼神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鬼。
突然,从远处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男子立刻恢复了清醒,凌厉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但是,凌厉的眼神又变为了普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小屋前。来人在往屋里去的时候,男子开口了“说了几次了,进来的时候要走门,别因为围墙不在了就直接从那里走进来。怎么总是不听呢?”说完微微摇头,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
来人进了屋里,看了男子一眼,微微冷笑“还有心情喝酒?就不想知道我们成功了没有?”
“不管你们成功与否,我都已经有了准备,有什么好急的。而且你还能不说?你啊,总小到大就是个急性子,说也说不听。”男子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不过刚进来的年轻汉子虽然面露生气之色,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等他再次喝了一口酒,年轻男子这才说道“星甲,我们失败了。”
星甲嘴里“哦”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年轻汉子急了“你倒是说话呀,前面不是说了你有计策吗,那计策是什么呀?”
星甲微笑看着年轻男子“若是你们成功了,后面的就不说了。若是你们没有成功,那我们就只要让人把目标的身份给认出来就行了。”
“谁来认?”
“不怎么走运的泉州知府大人。”
“为什么是他?”
“人总逗倒霉的时候。本因该在京城好好呆着的王爷却出现在了几千里之外的泉州,遇到刺杀之后还被认出身份,这样一来那些大人物就有事情做了。而咱们的泉州知府以后就是官场里有对头,皇家也不待见,唉,难喽。”星甲似乎是在可惜,不过眼中的一丝喜悦之色还是被年轻男子捕捉到了。
“那个秦思远倒不倒霉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仕途无望,别人只会投身其他,但是这位秦大人年少得志,又是个桀骜的性子。这样的人是不甘于庸庸碌碌过完这一辈子的。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像这样一位有才能的读书人若是能诚心投效,也是一笔不小的助力。”星甲似乎心情不错。
“非得要这些酸儒?”年轻男子似乎很不甘心。
“唉,古往今来这中原大地虽说都是属于这一个个的帝王,但是真正管理这天下的却是这些读书人。帝王说到底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张嘴,这天下这么多事儿还能都管过来?成也是他们,败也是他们,死局啊”星甲发出一声感叹,原先的好心情似乎又低落不少。
“那你怎么知道秦思远一定会去把人认出来?”年轻汉子不由问道。
“赤九,咱们摘星楼有许多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甚至有些我也不知道,咱们只要安心做事就好,不该问的别问,将来你总能明白的。”星甲再次喝了一口,这次喝的有些急促,一些酒液顺着嘴角滴到了他的破旧衣服上。
星甲把葫芦提高了一点,嘴凑在下方,把葫芦上下摇动几下,看到是在摇不出一滴酒了,这才兴趣索然道“行了,我们出城吧。”说完,施施然往外踱去。赤九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也快走几步,跟上星甲。
而在城西的一个路口,场面有些滑稽。本来一群拿刀持枪的,带着死伤人员的一伙强人冲撞了知府大老爷的队伍,衙役捕快轿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路而逃,把知府大老爷孤零零地扔在那边,只有一个瘦弱的师爷站在身旁。眼看着就要发生大事,不过这伙强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到这里也只是碰巧,对知府还是很有礼貌的。那些衙役什么的这才从远处的街道跑来,有些狼狈的身影却已经带着几分倨傲的表情。道路两边的角落,人家,店铺的窗户里也冒出了不少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里,期待剧情的继续发展。
李华梅说完情况之后,本来有些愣住的秦思远秦知府也回过神来,就在他准备和李华梅说几句场面话的时候,旁边的师爷开口了。
只见有些瘦弱的师爷突然身体小幅度地抖动,像是癫痫发作,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学生王元,见过福王殿下。”说着朝朱厚炜的方向磕头。自称学生,看来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但是去做师爷,估计是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