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的一切成就都令他自豪!若是一辈子窝在烂泥沟,现在肯定还是背着工具箱四处套活路做的小木匠。哎,人啊,终归是要往远处看、往高处走的,否则,和那烂泥沟里的狗粪有什么区别呢?他倒是没有嫌弃烂泥沟的意思,那是他心中永远的家!他相信,如果爹娘知道三兄弟现在过得都很好,尤其是大哥还这么有出息,他们一定也非常欣慰!嗯,这些也托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富顺一个人在大哥家的客厅坐着。因为家具厂的事情很多,大哥和嫂子吃过饭就先忙去了!而小侄子明明,晚上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实际上是外公外婆)回乡下去住去了。他把大哥之前打开的电视关了,满脑子都是富家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个马上满十七岁的弟弟,因为中间耽误了几年学业,现在才刚刚上初中三年级,本身就比同年级的孩子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成天在学校调皮捣蛋。看看人家淑菲,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跳级,现在才十四岁,都在全县最好的高中上高一了!这娃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想大哥和自己十七岁的时候,那正是吃苦头的年纪呢!现在大哥这么好的条件,自己经济上能给他些支持,只要他能考,送到哪儿那也是能送得起的!“等他下自习回来,要跟他好好谈谈!”富顺心里想着,“毕竟大哥每天忙着生意,可能也很少和他交流,现在富家也长大了,他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看表,现在是八点半,离富家下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富顺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樟木箱,从箱底下找到马子昂的那本“宝典”,津津有味地品读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饱尝一顿精神食粮了!他越读越有滋味,觉得里面的理论不仅没有过失,而且正是建筑设计的精髓所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富顺如痴如醉。直到大哥和大嫂进门的声音才让他回过神来。“顺儿,没睡?富家还没回来吗?”大哥一进门便问。富顺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还没有呢,你不是说他九点就下自习了吗?去哪里了哦?”大嫂打了个招呼。就去房间睡了。富强一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我真是管不了他了!只要我赶货,他就回的晚,我真想两斧子给他砸去!”富顺看着心力交瘁的大哥。心里有些难过。毕竟这么大一个家都要他一双手来支撑,尽管人家称他“老板”,实际上家具厂的木工活儿大多还是他一个人在做。“大哥,你也别气,注意身体,本来昨晚就没睡觉,先去睡嘛,我等他回来和他摆下(方言,‘谈一谈’的意思)!”富强上下眼皮打着架,嘴里却说:“等他回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过了半个钟头,富家的脚步声才在楼梯响起。富强起身关了灯,坐在沙发上打盹儿,富顺也没有说什么,坐在原地等待着弟弟进来。富家用钥匙打开三楼的门锁,轻轻地把门推开,并没有伸手去开灯,而是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着路,半弓着腰准备潜进自己的房间。一个不经意。电筒光照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脸上,富家吓得一声尖叫,把手电筒丢在了地上。富强站起来把灯打开,冲到富家跟前。狠狠地给了他两脚。富家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哥,我错了,我是送一个同学去医院,哥,别打我……”富顺站起来拉住大哥。又把富家扶起来。“富家,快起来好好说!”富强气急败坏地坐到沙发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然后指着富家的鼻子吼道:“你不晓得你二哥回来了?啊?晚上喊你回来吃饭你说你要在学校吃食堂,下了自习喊你早点回来你送同学!那么多人不送就要你送?成天就晓得扯把子(方言,‘撒谎’的意思)我看真是没人教育得了你了……”富家站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泪,浑身颤抖着。看样子平时挨的打也不少,这种身体的畏惧并没有浇灭他那颗叛逆的心!富顺站起来,准备把富家拉到身边坐下来。“哪个喊你坐的?顺儿,你不要拉他!一天到晚的,书不好好读,和个二流子有啥子区别?你看你穿的这身狗皮,还有这几根毛!”富强又从沙发上站来气,咆哮着扯富家的头发。富顺被大哥的这种过激行为吓了一跳!尽管大哥“痛其不争”的心理可以理解,但毕竟是自家兄弟,何况富家也算是个“大人”了,一味的暴力只会适得其反!他赶紧把富家拉到屋里去,让大哥先回去休息。富强继续骂骂咧咧了好半天,才回到屋里去……富家倒在床上,尽管听不到一点哭声,可眼泪却不停划过脸颊。富顺赶紧把屋里的电风扇打开,又去拧了一块儿湿毛巾递给弟弟。“拿开,少在这里好心好意!”富家把毛巾扔到地上,转过身子扑在床上哭。富顺把毛巾捡起来,坐在床沿看着弟弟。小腿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不知是大哥平时踢的,还是他在学校和人打架受的伤?“疼吗?”富顺轻轻地按了一下富家的小腿。“疼不疼管你屁事!”富家突然坐了起来,“你别假心假意的了,你不是在外头过好日子吗?跑这里来装啥子假慈悲?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呀?”说完他把头埋在支起的膝盖上继续哭。“你小点声,一会儿大哥又听见了……”“听见了又咋个嘛?你让他再来打我呀,有本事就把我打死……”“死?”富顺站起来,一改刚刚的温和,大声咆哮起来,似乎故意要让大哥听到,“要死还不简单?这是三楼,你打开窗子,跳下去就能摔死!”富顺说完,走到窗子边上把窗户打开。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