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些,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红衣恶魔,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居然把她逼到这步境地。变成了猫,她的大仇还如何得报?
吴老实见她半天不语,又追问一句,“姑娘,问你话呢?你怎么进来的?”
“喵——”一张嘴楚韵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掩住嘴,清了清嗓子,这回说出的倒是人话了,“我是从窗户翻进来的,这两天下雨,无处可去,在庙里躲躲雨。”她一指窗户,那里还留着几个梅花瓣似地脚印。
确实有从窗户翻进来的,却不是她,而是那只猫,至于她是如何进来的,半点记不起来了。
吴老实半信半疑地,窗户那么高,真纳闷她一个女娃怎么翻进来的?还一丝不挂的,看着好像刚被人糟蹋了一样。
这样的话根本不好启齿,又觉这女孩该有难言之隐,也没多问,只道:“姑娘,你家在哪儿?赶紧回家吧。”
“我没家了。”提到“家”,她忍不住哭泣起来,国破家亡,亲人离世,本来属于她的楚宫早就烧成灰烬了,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吴老实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他是个老好人,最见不得这个。想了想道:“你也是个可怜人,要真没地方可去,以后就在这儿住吧。这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住,后院还有两间房,支上张小床就能过日子。我原来就在那儿住的,现在年纪大了才搬了出去,只要你不嫌简陋就行。”
楚韵忙道谢,她现在没地方可去,能有个安身之处再好不过了。这庙是那个白衣男子的庙,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她就不信等不到他。她要知道,怎么解了这该死的魔咒,怎么才能不会变成猫。
庙后面有个小院子,与前面庙门相连,院子里两间房,正屋里确实住过人,桌椅床一应用具还算齐全,只是长时间不用,又是阴雨连天,家具被褥有些返潮,布满了青霉。不过还算好,至少现在她有个落脚之地了。
自这天开始,她就成了庙里的一员,每天帮着吴老实打打下手,扫扫院子,拾掇一下供品,有时候庙祝不在,还能帮着解解签,虽不熟练,唬唬外行人还是可以的。
她四哥是个很神叨的人,有几年迷上了道术,跟个牛鼻子老道学道法,还学解签,经常拿她做试验,让她把所有签文全抽一遍,装模作样解给她听。听得时间长了,她多少也知道点,能说上几句。
吴老实本就有退隐之心,见这姑娘温柔大方,又聪明灵慧,便有了交托之心,不时的指点一下解签,把这些年学到的本事尽数教给了她。
楚韵记性极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几日就学了七八成,对庙里一些日常杂务也开始熟悉了。
吴老实见是如此,更加放心,先前还日日来,几天之后,便隔三差五的来一次,到了后来,只偶尔会来一趟,帮着照看一下。
芙蓉镇是个小地方,土地庙来了个漂亮姑娘,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镇上的人就都知道了。不少人跑到庙里,只为了瞧她一眼,无形中倒把庙里的香火带旺了。
也有那登徒子看着人家姑娘漂亮,大半夜翻墙进来,想要偷香窃玉,一亲香泽的。只可惜人进了屋,却发现睡在床上的是一只猫,那漂亮姑娘却不知所踪了。
后来有人传,说庙里的姑娘是个猫妖,也有人说是姑娘怕碰上cǎi_huā贼,晚上睡大殿里,把一只猫放自己床上。
谣言虽听着刺耳,但至少这样保住了楚韵的清白,没人知道那只猫是她,自然也没哪个男人想“上”一只猫。
※
这天是楚韵到庙里的第六天,六天的时光让她成长了许多,知道生活的艰难,更深切体会到自己要报仇愈发遥遥无期。她现在只是一个孤女,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拿什么力量去对抗一个国家,一个强大的齐国?
心情抑郁难舒,站在庙中的院子里,望着一株桃树发呆。
满树桃花盛开,那一个个花苞,在绿叶掩映下,悄悄地张开了花瓣,好像一群害羞的姑娘。她从小就喜欢桃树,喜欢桃花,喜欢吃桃子,以前楚宫中就种满了桃树,她用桃花瓣泡茶,用桃核雕刻了做出各种造型,一到春天房中更是插满了桃枝。
四哥曾笑话过她,说她上辈子肯定欠了桃花债,这辈子才会这么钟情桃花,连睡觉都要抱着桃木才能入眠。
欠没欠桃花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生活离不开它,一日不见便觉心神不宁。本以为这是座冷清的土地庙,却没想到还种着这样一株桃树,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她的厚爱吧。
正沉思之时,突然一只手拽了拽她的后襟,她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孩子天真的眨着眼,“姐姐,我的风筝挂树上了,你能给我拿下来吗?”
院子西面种着一棵杨树,很高,树叶茂盛的巨大树干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在顶端的树枝上赫然挂着一只蜻蜓风筝。
“我试试看吧。”她以为自己上不去的,但双手一借力身子已经跃了上去,随后蹭蹭几步爬到树顶,一伸手便把那只风筝拿在手中。她轻轻滑落,落地之时悄无声息。
小孩都看傻了,揉揉眼,“姐姐,你确定你不是只猴子吗?”
楚韵微微咧嘴,她不是猴子,她只是一只猫,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能变成人的猫。或者做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这么利落的爬树了。
小孩拿着风筝,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她一人继续发呆。
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