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是幸运的!
这点毋庸置疑,在大雪崩中还能生还下来,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躺在很是熟悉的暖和的炕上,苏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女子的模糊面庞!
“婷婷姐!”用着尚且还不能聚焦的双眼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苏阳无意间轻轻的吐出了这样三个字,而后再次沉沉的昏了过去!
……………………
“爷,这外乡人刚才醒了!”少女手里举着半碗温热的姜水,倚着自家门沿,对着正坐在土灶前,一把一把填着柴火的老者,温吞的说道:“但只说了三个字,便又再晕过去了!”
“婷妮儿啊,那你可听清了那位公子,说的是啥了嘛?”老者往灶洞里扔进一把枯柴,而后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对着少女,笑着问道。
“好像是‘婷婷姐’?”少女掐着自己的嘴唇,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而后突然爆出一个特别惊讶的表情看着老者说道:“呀,爷?他是咋知道我叫肖婷的呀?该不会是广宁那边的绺子又出来溜达了吧?”
“想啥呢?”老者扬了扬自己后脑上的那根长辫子,嘿嘿一笑的说道:“你家哥哥跟张小个子,董大老虎都交好,广宁的马匪咋会来捣弄咱家?”
“爷,您别提俺那个哥哥!”肖婷一听自己爷爷提到自己哥哥,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好好的斯文人不当,非要上山落草,做了那绿林的勾当,那是清白人家该干的事么?”
“时事如此,为之奈何?”老者看了看自己这孙女,浑浊的眼神里,陡然迸射出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精光,抬头朝着屋外望去,老者缓缓的说道:“咱东北啊,高挂团龙旗的日子不再喽,这个乱世,要么当匪,要么当兵,不然活不下去呦,妮儿啊,别人怎么编排你哥,咱管不着,但你心里可不许念你哥一点的不好呀!”
“知道了爷!”少女把盛着姜水的碗往锅台上一放,而后整了整自己的大花棉袄,从地上拾起一个小凳,搬到了老者的身边,开口笑道:“爷,反正现在也没事,您给俺讲讲,您当时带着俺爹俺妈,闯关东的故事呗,还有,咱那齐鲁老家,是个啥样的呀?”
“咱那老家啊!”老者听着肖婷问道这茬,伸出粗糙的右手,满是怀念的摸了摸肖婷架在头发上那有些年头的钗子,两行浊泪也顺着眼角滑落:“俊的很呀!”
………………
“老九,你瘪犊子今天抽风啦,大冬天的带着爷们们这么疯跑!”
大清光绪二十五年,西元1899年,在广宁往北镇走的一条羊肠小路上,奔驰着十数匹骏马,居于马上的,是十数个打扮各异的青壮年,其中一个身材个子较为矮小的,打马跟在为首打马最欢的壮实小伙子旁边,对着其抱怨道:“老子是跟着你回家探亲,可不是为了来遭罪的!”
“四哥,你忍一会,俺家一会就到了!”壮实青年咧嘴一笑,而后扬起马鞭朝着小路尽头的一座大山一指:“瞅着没,那山叫雪勒山,俺家就在山脚下住着呐!”
“嘛了个巴子的,那不是还要半个时辰!”小个子没好气的叫骂了一声,而后又是咧嘴一笑:“老九啊,也就是四哥金贵你,我告诉你,这要是搁别人,绝没人会像我张作霖这么义气!”
“那是,四哥您仗义无双,咱奉天道上的,谁人不知呀?”‘老九’咧嘴一笑,而后对着张作霖说道:“四哥,咱打马再快点呗,俺着急回家看俺爷还有俺妹子!”
“成!”张作霖微笑着对着自己这个九弟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扬起马鞭,一鞭子抽到了坐下畜生的后股之上:“弟兄们,麻溜的给我整啦啊,到了地,你们九爷,请你们喝酒吃肉喽!”
“妥!”张作霖身后的那群马匪们,听到有酒有肉招呼,立马精神抖擞,高声的应和道。
“哈哈,嘛了个巴子的,成,那咱整起来,驾!”
……………………
苏阳的意识还处于断片状态,记忆的断层卡在如同波浪一般的积雪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
这种明知道自己还活着,但又好像像是死了的感觉,让苏阳很是苦恼,全身一会子像是被架在烤炉里烘烤,一会子又像是放进冰窖里贮存起来一样,一冷一热,均是极致,这更是让苏阳难熬,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四周,似乎有人在打鼓似的,咔嘣咔嘣个不停,在这个动静的指引下,苏阳缓缓的睁开了自己那双沉重的眼皮。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阳便开始用自己的双眼,如同雷大一样,自动的扫描起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起来。
这是个磕碜的屋子,墙壁是黄泥混着草秸秆垒砌起来的那种老旧的土墙,没有用瓷砖或是贴花粉饰,却是张贴满了众多野味的毛皮,从傻狍子皮到兔子皮,一应俱全,想来是个猎户之家,另外,偌大的一个老式大柜之上,还放置着一个煤油灯外加一个黄铜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就跟自己以前看的那些近代片里的那些老式房屋差不多!
苏阳在这个时候,迷楞的双眼,似乎是闪过了那么一丝明悟,而后,又是充满了深深的困扰。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苏阳之前想好的要去的朝代——大宋,事实上,这个时空,或许离他生活的年代挺近——到底是清朝,还是民国?
就在他兀自苦恼的时候,一双俏生生的双手,突然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