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飘落。
男子一身黑衣黑裤,躺在地上,微微皱眉。
过了一阵才撑着腰默默站起来。
唐寅褐从屋檐上飞掠而下,落在对方面前。
黑衣男人慌忙上前一步跪拜下去。
唐寅褐慌忙抬手扶住那人。
“进屋说。”
男人点头,跟在唐寅褐身后朝厅堂走去。
在门口目光与阿紫对上,恭敬一礼。
阿紫回了一个福礼,笑着道了声“邢大哥”。
三人一道进了屋,阿紫转头问邢福:“邢大哥可曾吃过晚饭了?一起坐着吃一些?怎么不从正门进来,一定要飞檐走壁?”
邢福不敢坐下,恭敬道:“多谢阿紫姑娘,属下已经吃过了,至于进门的方式,确实有些唐突了,是在下失职……”
阿紫慌忙摆手说没什么。
吃罢饭,唐寅褐领邢福去了书房。
“属下该死!”一进门,邢福便跪在地上说道。
他会独自一人找过来,自然就是没能追查出先前那神秘黑衣人的下落,唐寅褐点头道:“起来说话。”
邢福应了一声,爽利起身,将自己从龙脊山下一路追踪黑衣人而去的过程事无巨细全部交代了一遍。
“那人轻功必定在属下之上,只是倒像是故意放水,始终保留着几分脚力,与我一前一后隔着些距离僵持着,最后竟是绕了西边大陆一个大圈,北上来到了东边。”
听到这里,唐寅褐才终于有所触动,微微皱眉道:“你是说。这人现在就在东京城里?”
邢福不敢肯定,只如实回道:“卑职在距离京城西北角约百里的地方跟丢了那人,之后便再无任何踪迹可寻。所以卑职大胆猜测,那人应当是冲着京城而来。”
唐寅褐点头,沉吟起来。
他倒是不怀疑邢福的猜测。应该说,他确定那黑衣人必定是来了东京。
此人从冷杉号开始追上了自己的队伍,一路跟到龙爪城。再到西京。最后北上去了龙脊山,原以为他是冲着自己而来,想必是自己早先无意结下的仇家来寻仇。可自从那人在龙脊山脚下突然现身,竟是要对阿紫不利开始,唐寅褐才开始怀疑那人真正的目标并非自己,却是想要通过自己找到阿紫。
既然如此。因为身份暴露而被迫离开,被邢福一路追到东边来。就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重逢”了。
看来那人还不死心。
唐寅褐想到这里,竟是微微勾起嘴角来:有一个这样的对手始终不远不近在暗处盯着,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让自己可以时刻保持警惕。不至于松懈下来,因为大意坏了大事。
阿紫端着两碗茶轻轻走了进来,将茶送到两人身边。又默默退了下去。
用余光看着阿紫离开的背影,见她一副当家主妇的模样。自然猜出一二来,邢福轻快道:“恭喜大人。”
唐寅褐闻言挑起眉毛看着邢福,待明白他口中的恭喜所谓何事,不禁笑了笑,端起茶碗来品了一口,总觉得茶不如酒,又讪讪地放下,转身对邢福说道:“既然回来了,那黑衣人的事就暂且放一放,你明天一早回都察院报备一趟,就过来这边负责阿紫的安全。”
原本在都察院就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替唐寅褐办事,听闻唐寅褐这样说,这位只忠于他一人的部下自然是欣然同意。
“有关阿紫的事,我并没有和我义父和欣王他们提起,所以这件事目前还只在我们西去的这一行人中保密。”
唐寅褐简短一句话,邢福便响亮回道:“属下明白,大人只管放心。”
唐寅褐点头。
虽然白天在醉仙楼已经托了赵诚如调派人手在这宅子附近暗中保护,可那些毕竟是锦衣卫的人,虽说赵诚如这小子自己是信得过的,他的部下究竟如何却还是两说。所以此时有邢福可以在阿紫身边,他今后再进城也要安心许多。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前些天唐嘉善的要求以及今天白天在醉仙楼上的所见所闻,唐寅褐丝毫没有睡意。
自己是被左淇洋在撂河山发现,随着欣王入京,最后才拜了唐嘉善做义父,住在唐府与唐寅忠一道长大。
外人看来自己这个原本不知名的小百姓能够认了唐老爷子这个义父又有欣王这样的靠山,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这样一步登天。
自己之前也一直对此满是感激,一心只想着誓死效忠义父与欣王。
这样单纯的心思却是直到左淇洋叛变,临走前秘密约见了自己,与自己语重心长讲出的那一番开始,才终于动摇了起来。
他最终没有与左淇洋一起背叛东原朝廷,没有做那被千夫所指的叛国的恶人,却不代表他就真的对对方的那些话无动于衷。
究竟自己是义父与欣王用心栽培的后辈,还是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一条狗?
所谓的父子情义,是比血浓于水的亲情还要真?还是不过是一个花了进十年的时间编织的一场骗局?
这些原先他还在犹豫不决。就连自己只身去了西由禁宫,见到了左淇洋,被他那样当头棒喝,依然没能让唐寅褐彻底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可那天在唐府,自己讲出想要彻底脱离东原朝廷的那一刻,唐嘉善直言要自己做掉严朝阳。
自己的最后一点犹豫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是这么些年来的父子情义?
唐寅褐苦笑。
在得知自己想要脱离出去,确定自己今后难堪大用之后,便只想着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