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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传急诏,表面上看好像宫里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且这件事情又非九公子处置不可。
但结合近些年封王急欲收拢权柄的心思,以及他灭衍地赵家,斩杀易阳梁家,又迫王司马逼王哙自缢来看,宫里出不出事姑且不论,至少封王立意不良。
当时九公子必定看透了这点。正因为看透了这点,他才怕瞒不过谢姜。
他才用了熏香。
谢姜两眸虚虚望了窗外,一刻过去,又一刻过去……她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出了神。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几点微光映着谢姜半边儿脸颊,愈发显得她肤色白皙水嫩,仿似透明。
良久,谢姜眼珠一转,细声道:“嬷嬷!”
九公子走时特意叮嘱要添人值夜,且小公子又与谢姜同榻,韩嬷嬷左思右想,当下不光叫了北斗寒塘守在外厅,她自家亦于奶嬷在寑屋门口打了地铺。
这会儿谢姜一喊,韩嬷嬷机灵灵坐起来,边一叠声问:“夫人……小公子要吃奶么?”边伸手去推奶嬷。
她这边儿一有动静儿,北斗寒塘两个也急吼吼起来,当下几人端水的端水,翻包袱找尿布的找尿布。
韩嬷嬷揣灯进了寑屋。
屋门儿往里七八步摆了张案桌儿,韩嬷嬷顺手将灯盏往桌上一放,回身便撩开帐幔:“夫人,小公子该换尿布了罢,老奴……。”
只她说了半截儿,谢姜吩咐道:“去见乌铁山,让他备妥车马。”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又道:“与我收拾两身衣裳,嗯……要见客赴宴那种。”
大半夜的忽然找见客衣裳,且听这意思好像还准备坐了马车出门,出门还特意点上乌铁山随行。
这是要出大事儿!
韩嬷嬷眼皮子一阵急跳。
只跳归跳,主子有事儿,做奴婢的只能竭力铺佐,既便铺佐不了也不能拖后腿儿犯错误。老嬷嬷当下挂妥帐子,探身先看了眼小公子,眼见他吮着小拇指睡的正香,这才缩回身子去看谢姜:“夫人是追公子去么?”
谢姜点头,只她刚点了头忽然又摇头。
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出了甚么事儿呐!韩嬷嬷忍不住低声又问:“夫人知道公子去哪了罢。”
这种事儿谢姜原也不想瞒。
“我猜是上头那位急诏。”谢姜掀被下榻。
韩嬷嬷忙蹲下去拿鞋屐:“夫人的意思是……公子进了王宫?”
“除了国将亡家将破,哪家大王往返几百里半夜诏臣子?这其中的弯弯绕……嬷嬷还不清楚么?”谢姜弯腰提上鞋子,站起来又道:“再有……那头那位近些天愈发放开了手段,我怕他瞄上王家。”
韩嬷嬷脸色一肃,低声问:“夫人去……夫人是想拦下公子?”
“只怕他已经进了宫。”
刚才谢姜就想了……自家能看透这些,九公子心里定也是明镜一般,他既然去,必定事先有所准备。但再有所准备,胳膊要想拧过大腿终究不是易事。
再者……封王半夜里诏他去,他去前封王必定也做了安排,这人陷身宫中,手里就算有几个忠心仆役护侍,一旦封王翻脸,这人能让护侍拔刀相抗么?
九公子处境绝对不妙。
韩嬷嬷跟了观津崔老夫人十几年,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多少亦了解一些,这会儿老妇人反应过来,不由急眼道:“那夫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夫人还能闯去宫里拽他出来?”
脱口而出了这句话,韩嬷嬷顿时一呆。
谢姜现在的做派,明晃晃是准备进宫找九公子。
“夫人……夫人想妥了么?”
韩嬷嬷眼皮子突突跳了几跳,想了想,忍不住扯住谢姜问:“夫人先莫忙着梳头,夫人若去了,小公子小娘子……怎么办?”
“若我所料不错,封王必定听闻了这对双胞胎。”
谢姜三两把挽了发髻,完了抬手由妆匣里挑了两根玉簪子别了。一切就绪,这才拉过韩嬷嬷吩咐:“嬷嬷清楚,世间事原不是你想避便避的开。瑯琊王氏的主心骨是公子,若他遭遇不测,则王氏一族转瞬之间便会灰飞烟灭。到得那时……你我连同两个娇儿一样没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谢姜语调突然一冷:“将暗格里那个药匣子带上,封王要是翻脸下手,本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近些天谢姜没事就同新月乌大几个捣鼓药材,捣鼓成了就用小猫来试,如今后头一笼子“腼腆”猫崽儿,自然……谢姜也收获了满满一匣子稀奇古怪的药丸药粉。
“再有……。”谢姜眼珠一转,干脆扯过韩嬷嬷小小声嘀咕:“……穿好小衣裳……再拿襁褓裹好……。”
初时韩嬷嬷一脸茫然,听了半截儿老妇人便一脸哭笑不得:“这……这样子行么?要是抓闹起来可是穿帮呐!”
“不是有药粉么?我给老夫人留封手书,嬷嬷快去准备。”
韩嬷嬷退了下去。
既然要赶时间,当下乌家一众兄弟收拾车马行囊,韩嬷嬷新月北斗抱襁褓的抱襁褓,捧匣子的捧匣子,两方人齐齐下手,不过两刻便一切打点妥贴。
谢姜便带了新月由后宛到酒硉,而后又由酒肆后门登车。
此时月已西坠,天际零星几颗残星。
星光疏淡中,一队人出来东街便直奔西城门。
待到了城门口,谢姜让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