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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自家主子既然这样吩咐,必定有了甚么打算,东城沉声道:“是,仆这回定当办妥贴。”
春季里本来少雨多旱,这场暴雨却下了将近一月。此时漫说种庄稼,连人都被圈在屋里,路上绝了车马行人,霍伤要想调兵调人,就必须要有一个“契机”,要有个看起来合情合理,可以遮瞒人眼的“愰子”。
赵家娶妇……便是他可利用的“愰子”。
那个小东西……亦会坐船同往……。
九公子抬眸望向门外,仿似出了神。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四百余里之外,断云居。
北斗合上麻布伞,再低头瞅瞅自家两脚黄泥,干脆脚尖儿一转,转而去扒寝屋窗台:“娘子,赵郎君派人来问,此时装不装船?”
听说要坐船走,小丫头兴奋的忘了收腔。
“没有看见娘子正忙么?”韩嬷嬷“刷刷”两把眼刀“扔”过去,直等她蔫巴下来,才又转回来继续禀报:“娘子,衣料十箱,金器九箱,银器十二箱,另直裾、大裳、裘衣并鹤氅共二十箱;其他首饰匣子共十二,还有……。”
“嬷嬷不是记清楚了么?我看看就成。”谢姜抚额哀叹,嫁一次人,简直要脱一层皮。不光天天要背甚么“食安于言,筷不碰碗……细嚼无声……收手垂肩”之类,还有:烤炙的东西不能食,腌渍的东西不能食。
不吃就不吃罢,哪曾想每天还要泡浴。泡不了一会儿,吃下去的两碗菜粥早泡没了。天天半饥饿状态下,还要听这些拉拉杂杂的索事,真是不如不嫁。
心里嘀咕归嘀咕。谢姜脸上却作出大为放心的样子,拎了韩嬷嬷递过来的帐册翻了几页,突然眸光一凝,指了其中一页问:“怎么多出来这么些仆役。前天看,不是还只十几人么?”
这页纸上密密麻麻,打眼一扫,怕不止二百人。
“哦,老奴忘了报于娘子了。”仔细瞅瞅上头的姓氏、年龄。韩嬷嬷便缓声解释:“这是各家世族为娘子添的仆役。看起来粗鄙奸滑的那些,二夫人已打发到田庄去了。”
言外的意思,要不是打发走一批,只能比这多。
各大世家添妆礼,可以添金玉布料,亦可以送田庄、丫头及做活的奴夫,这些谢姜知道。只是一下子送这么多……倒是有些不大合情理。
事有反常便为“妖”,她便又接着往下翻,翻来翻去,一连七八页皆是如此。仆役人数已近两千数。
韩嬷嬷吓了一跳。谢姜又非甚么嫡女,所嫁更非豪门权贵,这些人怎么下这样大的本钱?心里念头一闪而过,老妇人隐隐觉得不大对,只是到底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皱眉想了又想,韩嬷嬷便低声道:“但凡送仆役,均会送田庄或田亩。娘子看看有没有。”
谢姜一目十行,“哗啦啦”翻看了一遍,看过。细声道:“只得一块三四百亩洼地,且虽然书册上写了,实际上没有附送契书。”
不附送契书,便表示没有这块地。这种情形。更好像是有人为了送仆役,且让这种行为明面儿上看起来正常,而顺手那么一写。
活了大半辈子,韩嬷嬷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左思右想,不由低声问:“是不是写错了?”问了这句,亦觉得问了废话。写错一个两个尚说得过去,一气儿错两千?压根儿不可能。
事情有些不对!
不光是不对,往深了想,这是有人要借谢家嫁女,往里头塞人。再往更深一层想,塞人亦不对,且先不论这边儿是一小小庶女,单凭赵家一个二流氏族,有甚么惊天秘密值得出手动用千人“卧底查探”……?
谢姜盯住帐册看了半晌,忽然眼珠儿一转,扭脸看了北斗:“去对赵郎君说,这里箱笼没有收拾妥当,要明日装船。”说到这里,招手叫小丫头探身过来,小小声吩咐“找个借口去埠市,看看那里有多少船,小心些,知道么?”
后半向,便是提醒……莫要被人察觉。
“是,奴婢知道。”从那回打了费嬷嬷一顿,小丫头便天天寻了新月练武技,而今正想找人验证到底练到了甚么“境界”,可巧来了机会。
当下北斗回屋拎上“木锤”,兴冲冲窜出了断云居。
她那边儿一走,韩嬷嬷便扬声喊:“寒塘,院门刮得“咣咣”响,闩住去罢。”喊了这个,转过去又对着西厢房道:“玉京哎,且将茶具放一放,娘子有件衫儿挂破了,快来补补。”
前面是暗示守大门,后面这话暗示拿着针线簸箕看着廊下。
听见这种话音儿,两个丫头闷声不吭,各各照了吩咐去做。
韩嬷嬷这才低声问:“娘子是疑心……有人往你身边儿塞人么?”
“嬷嬷想想,咱们到了新都,腾出手来不看帐册么?”谢姜伸出食指,在密密麻麻的页面儿上点了几点。
这还用问么?哪有新妇不查查帐册,理理银钱财物,以便清楚自家有多少家底儿的。韩嬷嬷有点糊涂。
谢姜只好解释:“没有依付的地契,这两千人便等于没有东西可证明来处,这种来历不明的仆役,嬷嬷会留下么?倘你不留下,他们会有甚么下场,嗯?”
提起来这个,韩嬷嬷压根儿就不用想,顺嘴儿便答:“对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