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觑了眼九公子,迢迟低声道:“如公子所料,谢大人婉拒了霍伤求骋。到这里,迢迟顿了顿,迟疑片刻,低声又道“谢大人拒绝,赵氏便赶去了外院。二夫人……,二夫人派人放出了谢大娘子。”
若从利益看,二夫人应该不想谢凝霜嫁去霍家,既然不想,要做的便是竭力阻止。霍伤登门求骋的时候,放人出来,显然有其他打算。
“见了谢娘子么?”九公子拿了书册,在左手心敲了两敲,淡声问:“她做了甚么?”
“谢娘子叫人打了赵氏的贴身嬷嬷。”想起北斗手里的古怪物什,迢迟仍是忍不住发笑,便带了笑意解释:“那个老妇想截谢娘子的丫头去外院儿,谁知道却被诳去了断云居。”
“那个小东西鬼诈狡猾,身边儿的人亦学了几分。”九公子轻笑出声,斜眸瞟了眼迢迟,淡声问:“还有甚么?”
昨儿个灯烛亮了半夜,今儿撵走了远山,此时听见提及谢小娘子,便心情愉悦,迢迟撇了撇嘴,再抬起头来时,便一脸严肃:“霍延逸以为谢大……,咳!娘子容貌倾城,便重赏了那个老妇人,央她放出谢大娘子。”
九公子右手虚握,遮住口唇打了个呵欠。呵欠打罢,转眸看了迢迟,懒懒问:“那个老妇人没有来得及去罢?”
“是,谢小娘子令人搜出了金锭,又命人拿了甚么物什,塞进老妇人衣襟里。”迢迟喘了囗气,抬眼看了九公子:“因离的太远,属下看不大清,好像……是个纸团儿。”
“嗯,“栽赃嫁祸”,甚好。”九公子垂眸思忖片刻,突然唇角一勾,淡声问:“那个小东西去了外院罢。”
虽然是个问句。九公子语气里却带了几分笃定。
“小……,小谢娘子命人架上那个老妇去了外院。”顺嘴一溜,迢迟“小”了半截儿,觑见九公子眉梢一挑。便急忙转口改了称呼。
雨星儿飘进窗内,掀开的书册上,瞬间便洇开了几点湿痕。九公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勾,翻了一页儿过去,淡声问:“乌大几个跟去了么?”
迢迟迟疑半晌。往前踏了小半步,压下嗓音禀报:“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跟过去了。”顿了一瞬,觑见九公子抬眸看过来“临去外院之前,谢小娘子说了两句话。”
“嗯?”九公子眸光一转,轻飘飘看了眼迢迟:“甚么话?”
想起乌大的叮嘱,迢迟决定照般谢姜的原话。
“现下有两宗事儿要做。”迢迟仰脸儿看了房顶,捏着嗓子学话:“其一,让费嬷嬷无法出声。”
当时谢姜顿了一瞬,此时迢迟……,低头看了眼九公子。补上一句:“这个,十一已经做了。”
九公子眸光淡淡,妨似看戏一样。
迢迟便又仰脸儿看了房顶,尖声细气道:“其二,给他传讯儿,顺势总比……总比……。”磕磕巴巴半天,迢迟才又接上话“总比逆施妥当,我会顺手推上一把。”
说了这句,迢迟又垂头解释:“是谢小娘子说的,她要顺手推一把。”
眸光一闪。九公子从榻上坐起来,皱眉思忖了半晌,忽然摇头轻笑道:“好!好一个顺势比逆施妥当。”
觑见九公子眼角眉梢满是笑意,迢迟不由腆了脸问:“公子。谢小娘子要推哪个?”
“嗯?”,九公子愈发笑的畅快,半晌,抬手拍拍迢迟,淡声吩咐:“去谢府,看看她要推哪个进坑。”
九公子在长乐巷笑的满怀畅快。隔了两条巷弄的谢府外院,却是鸡飞狗跳。
北斗腋下夹着木锤,一只脚踩着费嬷嬷,两只小手捏了张纸片儿,声音郎郞念到:“上次一别,肃行思之慕之,夜不能寐。故趁进府为子提骋之机,邀见卿,唯愿一亲芳泽,聊做慰籍……。”
念到这里,北斗一脸茫然,抬头看了一圈:“……,肃行是哪个?”问了半句,低头又看信笺“哦!这下头还有字,阿瑟……有两滴……好像是血哎!还有,好像是个……雷甚么……血涂住了,看不大清楚……。”
北斗又是皱眉思索,又是跺脚叹气,全然没有注意到,诺大个庭院里,早己是鸦雀无声。
一片鸦雀无声之中,谢怀谨沉声问:“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回家主,是从她衣襟里搜出来的。”北斗脚下使力,踩得费嬷嬷一声闷哼。闷哼归闷哼,费嬷嬷死狗般趴在地上,半句没有反驳。
院子里端茶倒水的奴役、仆妇,各各换了个眼神儿,这种情形之下仍然无话可说,不是认了罢!
性致上来,北斗哪管别人怎么想,从袖袋里掏了锭金,顺势又脚下使力,听到底下又哼了一声,方举起金锭信笺,脆声道:“家主,奴婢从她身上,还搜到好大一坨金。”
谢怀谨额角跳了几跳,扭脸看了霍伤:“霍督军,肃行……,兄!你有话说么?”
说到“肃行”与“兄”三个字,谢怀谨妨似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咬牙恨声吐了出来。
霍伤,名伤、字肃行。
赵氏,闺名娇颜,小字……,阿瑟。
事情急转之下,先前北斗寒塘两个架了费嬷嬷过来,霍伤一付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哪知道越听越是不对。
“谢大人,本督岂会做这种卑劣无耻之事?”霍伤坦坦荡荡,一付问心无愧的模样。安抚了这些,转身对北斗招手道:“拿过来,本督看看笔迹。”
给寒塘使个眼色,北斗两手捧着金锭信笺,上了正厅石阶。
石阶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