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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个人“眉来眼去”,谢姜干脆扭脸去看门外。
梦沉只好低声道:“回公子,哦!回谢小娘子。霍郎君见了谢小娘子,遂以为谢大娘子必也容貌绝色,因此想邀她见一见。”
年少轻狂的郎君,乍一听娶妇,想看看未来新妇长相,好像亦说的过去。不过这种艳事……,谢姜眸光一转,专心研究裳袖上的花纹。
“下去罢。”九公子眸子里露出几分好笑,掩过笑意,手背向外扇了几扇,让梦沉退下,扭脸吩咐铁棘与乌大两个:“你两个来讲。”
虽然说的是“两个”,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却定在乌大脸上。
心里反复掂量了怎么回话,乌大上前两步,硬着头皮禀报:“仆等抓住霍家随侍的时候,这人其实不是逃去闲鹤堂,而是刚从闲鹤堂出来。”
刚出来?就是说霍延逸的护侍,曾进了赵氏的院子。若是不在里头发现甚么秘密,九公子也不会半夜三更,搞的这般“隆重”。
心里瞬间闪过几种可能,谢姜不动声色,细声问:“这人在闲鹤堂里,是不是见了甚么人?”
“是,这人见到一个红衣艳姫。”谢姜倾刻间便猜到了原讳,乌大暗暗有些心惊,便恭恭敬敬答道:“赵氏唤她雪娘。”
“雪娘……。”谢姜凝神想了片刻,猛然想起来,雪姬身上绘了怪鸟儿的布帛,想起回郚阳郡途中,王伉让迢迟捎的话“雪姬己归其家”……。
谢姜便细声问九公子:“雪姬另外一个东主,会是赵氏么?”
负手踱了几步。九公子淡声道:“雪姬的阿父,是赵家的奴役。”
“哦!”谢姜眼珠儿转了几转,瞟了眼九公子,又转而看了乌大问:“后来呢?他为甚么又逃出来了?”
头发湿嗒嗒粘在眼角儿上。乌大痒的甚是难受,想挠又不敢抬手,当下便决定长话短说:“赵氏与雪娘商议,要将“王夫子”,便是九公子的消息送去舞阳。这人听了想回去报讯……。”
“你下去罢。”眼看乌大垂头躬身。一付准备栽倒的模样,九公子额角跳了跳,淡声吩咐:“你们都下去。”
觑了眼九公子的脸色,梦沉扯扯铁棘,又伸手捅了几下前头的乌大。三个人默默退后两步,躬身施了礼。
揖礼罢,梦沉与铁棘、乌大三人躬身退出了屋内。
闹了半天,除了知道雪姬藏在谢府,知道九公子泄露了真实身份,旁的好似跟谢家丝毫不沾边儿。
九公子“兴师动众”。半夜里跑到这里来,到底要闹哪样?
谢姜黑而大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
风刮进屋内,如豆的烛光闪闪烁烁,几欲熄灭。
“我不能再进谢府。”淡声说了这句,九公子走到案桌儿旁,伸出拇食两指捏了灯芯儿一捻,如豆的火苗顿时大亮。
捻亮了灯芯儿,九公子没有直身,而是弯腰平视了谢姜。温声问:“明日霍伤会来拜访谢大人,介时定会提起霍赵两家联姻之事。依谢娘子看,这种情形,何解?”
九公子言语殷殷。仿佛真的需要谢姜解惑、献策般。
头发根子一竖,谢姜心里瞬间转了七八个念头。
第一个,乍听上去,谢霍两家联姻,与九公子,与瑯琊王氏。没有半点关系。
再一想:九公子为人处事,极喜预先布局。何况从谢怀谨对他的态度上看,谢家与王氏的关系,又是“联盟”,从这面考量,九公子不欲霍谢两家连姻,也算正常。
由第二种往深了想:霍谢两家若是联姻,做为老牌世族,王家对“左右逢源”这种,恐怕会“敬而远之”。九公子不想看见这种局面。
拐回来再猜九公子的心思:九公子从“诈死”开始,便已着手布局,目的是逼出暗处的“敌人”。如今霍家、高阳家、衍地赵氏三家冒了头儿,九公子仍不打算收手,明显还有其他用意。
再有:九公子暴露了身份,为安全计,他需要“垫伏”。这一段时期,他需要掌控住局面。如果霍谢两家联姻,介时谢、霍、高阳、衍地赵氏,四家绑在一起,不但霍伤无虞,王家势力亦会受挫。
此消彼长,介时霍伤定会坐大。
还有:种种迹象表明,九公子的目的,不仅是挖掘“政敌”这么简单,他暗地里还有其他事……。
思忖片刻,谢姜便看了九公子,细声细气道:“不用解。”
“嗯?”九公子直起腰来,眸光在谢姜小脸儿上凝了一凝,淡声问:“谢娘子是说,顺其自然?”
“不是“顺其自然”,是“顺势而为。”
这人直了腰,谢姜要是不抬头,便只能看到他的胸口。
谢姜干脆盯着九公子胸前的衣襟,细声解释:“世家讲究底蕴传承,霍家如日中天之时,谢家尚且看不上,更别说如今这种情形。”说到这里,抬眸瞟了眼九公子,笃定道:“因此,我阿父绝对不会应允。”
烛光跳跳烁烁,使得九公子脸上,亦是忽明忽暗,垂眸看了谢姜羽扇般的眼睫,眼睫下狡黠灵动的眼瞳,九公子仿似有些走神。
“这话何解?”火苗“哔啵”一跳,九公子恍然回过神来。淡声问了这句,仍然低睑垂首,摆出凝神等听下文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