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经过了三轮消毒、又穿上了笨重的保护服,这才由一名手术助手带领着进入手术室内。
这架势哪里像是去探望病患啊,简直是收容高污染性辐射材料的节奏。
可是五月一开口询问楼兰的情况究竟如何,带路的助手却又讳莫如深。
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挠得五月心里焦躁不安。
手术助手探头让扫描器验证了自己的虹膜,两人面前昏暗的青钢大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手术室内并不明亮,相反的、应该说是异常的晦暗。
即便是照明用的无影灯,似乎也特地被调暗了一些。再加上从天花板垂下来插进楼兰身体里的各种输液管,那场景乍一看简直像是邪恶科学家在做什么死者复生的实验。o(╯□╰)o
五月还没有靠近,就听见手术台上的小正太带着哭腔在哼哼:“小五月……好难受……小五月你在哪里……tut”
那呼唤声飘忽不定断断续续,听得人不自主的心里一紧。
这家伙……
五月在防护面罩背后皱起了眉头,没来由的举得有些烦躁。
叽叽咕咕的,烦死人了。
这个小东西,以为自己是什么——超级英雄吗?
躺在手术台上喊着自己有什么用啊,又不会让他好转又不能缓解病痛。
这种无助害怕却偏偏愚蠢地坚信着某个人的到来可以改变一切的行为,最讨厌了。
五月皱起眉头,从楼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从前,她每一次受伤生病,也是可怜兮兮地喊着“师父师父”对昆仑撒娇。
因为知道身边有一个可以无条件依赖的人,因此便放肆地暴露着自己的软弱和任性。
可这岂不是证明了,她在楼兰眼中的地位,就好像是昆仑在她眼中那样独一无二么?
哎呀呀,怎么看自己都像是坏人呢。?╯▽╰)╭
因为奉着命令才与楼兰建立起亲密的监护关系的五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在这里。”
五月的声音因为面罩的关系,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她走上前去,越过主治医师的肩膀观察着手术台上的小正太。
楼兰的情况触目惊心:他的皮肤上此刻东一块西一块散布着黑紫色的淤血,还能够看到凸起的动脉。小正太的脸像是脑溢血了似的一片通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嘴角还有着诡异的黄白色泡沫。
如果不是他还在反反复复呼喊着,五月一定会认为这小家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时,一旁的手术助手在仪器忽然响起的警报声中惊呼:“糟、糟糕!又发生溶血反应了!”
溶血?
五月愣了一下,大脑自动开始在昆仑当初逼着她储备起的各种知识中开始了搜索。
溶血反应,简单来说就是红血球破裂然后导致血细胞死亡的过程。最常见的导致严重溶血反应的情况,就是输血不匹配。此外也可能是因为细菌感染或是中毒。由于红细胞大量死亡,溶血反应最终会导致身体各组织缺氧死亡。
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是个门外汉的事实,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什么叫做又发生?你们给他输送的血液有问题吗?”
“这不是输血的问题。”主刀医生努力维持着冷静,但声音中仍然可以听出他的不安,“我们几乎已经试遍了血库中所有的血液,一段时间之后一定都会出现溶血反应。这不是血型匹配与否的问题,而更像是他的身体本能地在排斥任何血液的输入。”
而就在主刀医生解释的当儿,楼兰已经因为重度缺氧二抽搐起来。
作为一名飞行员,五月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急救的场景。尽管已经习惯了残酷战斗和生离死别,可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人面目全非地在手术台上如同濒死的青蛙般抽搐着,还是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
“请退开,我们必须进行急救。”
助手一看便知道五月现在的状态不对,完全就是医学实习生第一次面临大手术时候的表现。于是他也顾不上了礼节,一把就将他拉开了。
年轻的列兵踉跄了一下退开几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震得她头晕。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很遥远。主刀医生一道道的指令和机器的轰鸣、还有不断流出又流入的红色液体……
五月只觉得一阵晕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觉得陌生:“抽我的血。要多少抽多少。”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但就是觉得或许只有使用自己的血,楼兰才不会产生排斥。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医生们都没时间单独将五月隔离开来进行抽血。冰冷的管子直接扎进了动脉,以求最快取足急救所需的血液量。
五月的身体从肘内被扎穿的位置开始,一点点被寒意覆盖。
忽近忽远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耳中:
“溶血反应停止了!”
“进行观察,保持冷静!”
“没有,没有再发生溶血!但是……其他的症状并没有减轻。”
”五月小姐,不可以再抽了!这点就够了!“
恍惚中五月感觉到抽血管被拔出,然后有人仔细地处理好了她的创口。
大量失血令她觉得无比恶心,视野也是一阵阵发黑。
“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月勉强集中起注意力,试图搞清楚楼兰为何会突然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主刀医生抹了一把汗,答道:“我们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