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郡最有名的才子要数糜子恒,此人性格稳重,所做文章、诗词大气严谨,是此间年青一代的翘楚。和糜子恒齐名的,便是林家的林思文、林思暄两兄弟,林思文文风精琢,有巧夺天工之势。
而林思暄恰恰相反,他文风洒脱,所做诗词也是天马行空、别具一格,素有狂士之称,好饮烈酒,十天中有七天是醉酒状态,最离谱的是,林家好不容易将他引荐到蔡大家处,不等蔡大家考校他的文采,他便已经醉倒在桌下,自此入仕无望,便醉心画画,倒也有些名气。
曹家在这方面比不过林、糜两家,曹家的大公子曹逸风初时与糜子恒等人齐名,此人倒是有些传奇色彩。
他本是和糜子恒、林思暄不相上下的人物,曹家也算是有名望的门阀,通过一些关系,为曹逸风找到一个实缺,却不想被他一口拒绝,因此还和曹家决裂,闹的一发不可开交。
后来据说高中科举,只是这曹逸风性格孤傲,既不愿找各种门路,又不愿花钱贿赂吏部官员,后来便一直呆在皇城,等待补缺,用曹禺的话说,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补缺做官,这父子两还在怄气,也许等家主气消了,会帮他谋个实缺。
说到这里,曹禺满是羡慕的语气道:“这大少爷,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别人想要推荐入仕,还没那个门路,他倒好,白白送到手的官位不要,非得自己去考,就算考上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托门路找空缺。”
苏毅微微一笑,他对这些风月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要说被人推举做官,不被朝廷派大军镇压已是侥幸了,况且他又得罪了裴温,此生再想踏入大楚官场,已是不太可能。
曹禺说的有趣,便让门外的仆人拿几张宣纸进来,花魁赛已经进行到一半,这博望郡有才气、容貌的女子已有大半登台,那些才子学士也做了不少诗词出来,这曹禺有心要在这种场面出出风头,当然要做一两首诗词,好趁机扬名。
高黑虎与刘十三几个粗汉,无聊的快要睡着了,坐在雅间内划拳喝酒,喝酒划拳。曹禺正拿着笔墨,一脸愁眉苦脸的思索着,而苏毅也觉得无趣,干脆站起身来,趴在窗口,向外探出身去。
这风雨阁的雅间众多,个个灯火通明,其中有些才子端坐窗前,吟诗作对,一些富家少爷则趴在窗口大把的撒着钱,吹着口哨,也有一些孤傲的才子,站在窗前双手背负,冷冷的看着这热闹场面,颇有种卓尔不群的感觉。
这许多雅间内的情形,正巧是一副人生百态,苏毅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不料眼神一瞥,见到三楼左上方的雅间内,有个男子看着眼熟,他双手搭在窗框上,一身雪白色的裘袍,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天井内的表演。
此人眉目俊秀,皮肤白嫩,那五官俊秀的脸上还透着一股子胭粉气,苏毅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想起这货不就是酒楼内见到的那个清雅的女子吗?
这厮竟然女扮男装,跑来这里消遣,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到她身侧,轻轻挽着她的肩膀,苏毅探回身子,将大开的窗户半掩起来。
那边曹禺也做好了一首词,他皱着眉头细细咀嚼着,看上去似乎不太满意。
“李胜,那林嗣业做了什么词出来没?”曹禺收起宣纸,将门外的仆人拉了进来,这李胜是风雨阁的一个仆人,和曹禺也算厮熟。
“回曹公子的话,那林公子已经做了两首词出来,端的是惊艳全场。”李胜说起林嗣业时,眼中的崇拜之情一扫而过。
“哼!”曹禺不满的哼了一声道:“那是糜子恒和那林氏兄弟还未出手,不然,岂会让这厮崭露头角。”
“这糜子恒糜大公子好像没有来。”李胜对曹禺的话不以为然,他想了一阵道:“林家的两位公子也只来了林思文一人,至今还未做出什么诗词,想来要到最后关头,以做压轴用的。”
曹禺闻言,微微有些失望道:“这林家两兄弟也只来了林思文一人?看来这次倒是白白便宜了林嗣业。”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个笑声。
曹禺听到这个笑声,登时心头火起,推门进来的是个身穿锦衣的俊美公子哥,此人正是先前见过一面的林嗣业,他身材修长,整个人看上去玉树临风,苏毅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即使是桃花寨最俊俏的小白脸张鸿升,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不少。
这林嗣业的母亲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林家家主去江南游历时珠胎暗结,后来这户人家意外破败,幼小的林嗣业也就被他母亲的下人送到辽东,这一晃十数年过去了,林嗣业也长大成人,只是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如意。
没被林家的长房太太害死已是万幸,这些年,他从不敢独自一人靠近池塘,深怕被人推进去给害死了,最后说成是意外,不了了之。
林嗣业未语先笑,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曹禺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色,高声道:“这不是林家的私生子么?怎么,你虽然是私生子,但林家这些年总教过你什么是礼仪吧?你连门都不敲就进来,这合适吗?”
林嗣业却是脸色从容,他先瞥了眼苏毅,见苏毅目光盯着窗外,并没有理会这边,便开口笑道:“曹公子这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可不好,你在背后议人是非,我要是敲门岂不让你尴尬?”
“你!”曹禺脸色变得铁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