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聪,字秉用,号罗峰。是浙江温州府永嘉三都人。他自幼博学多才,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便做了一首名诗:有个卧龙人,平生尚高洁。手持白羽扇,濯濯光如雪。动时生清风,静时悬明月。清风明月只在动静间,肯使天下苍生苦炎热。”
十三岁的人写出这样一首诗,也算是极其不简单了。张聪对《周礼》、《仪礼》、《礼记》等颇为精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十七岁中了举人之后,一连考了七次都没考中进士。也就是在去年,张聪参加了第八次科考,才中了一个二甲进士。
二甲进士的成绩其实并不算好,并不能成为庶吉士,况且张聪在去年都四十七岁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这样的人不会得到很好的位置,只能是在朝廷里面混个小官,碌碌无为终老而已。
但有句话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张聪虽然年岁大了,但胸中的大志却是没有一点儿变化。他看到天下苍生苦楚,心中常常隐隐作痛,立志要为这大明天下的百姓做些事情,让百姓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想要为百姓做很多的事情,必须要掌握更多的权利才行。可张聪中了进士之后,便被分配在了礼部。当然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在礼部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没有任何官位。
就在今年,张聪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大运,竟然弄了个礼部主事,虽然是个小小的正六品官,但四十八岁的张聪却非常欣喜。总算是有了官位了,有了这小小的六品官,那以后还愁不能继续升官,不能掌握更大的权利吗?
王琼当礼部尚书的时候,他对张聪还算是比较看重,有些事情是要交给张聪去办的。每一次张聪都是办的妥妥帖帖,很得王琼的喜欢。可是王琼是个老顽固,他惹恼了嘉靖皇帝,一下子就被嘉靖踢到南京养老去了。毛澄随后做了礼部尚书。
毛澄虽然也知道张聪很有才学,但每次看到张聪那窝窝囊囊的相貌,还有那补丁上打着补丁的衣衫,就对张聪提不起半点儿兴致。所以,毛澄当礼部尚书一个多月了,张聪便被冷落了一个多月。不夸张的说,毛澄几乎连正眼看都没看过张聪,好像在礼部就没有张聪这个人一样。
听闻禀报后,秦厉微微蹙眉,暗暗沉思,张聪是谁,我不认识这么个人呀?他为何突然登门。
不知张聪的来意,又是听说张聪穿着寒苦,秦厉虽充满好奇,但还是先把徐渭叫来,听听徐渭对张聪的了解。
秦厉在河间做知府的时候,徐渭是师爷。秦厉来了京城,徐渭便也跟着来了。他这辈子认定了秦厉,就打算跟着秦厉混了。他现在仍然是秦厉的幕僚。
秦厉现在是个武散官,整日里没什么事情可做。徐渭自然也就闲下来。他每日在秦厉府上除了读书就是与余大猷、周帆、黄天等人谈天说地,不亦乐乎。这样的日子过的也算是舒适自得。但他终归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还是总想找些事情做。在他看来秦厉的镇国将军只是暂时的,秦厉还会有大用处,一定会成为大明朝举足轻重的人。
所以,徐渭还闲来无事研究起京城的各种官员。
秦厉自然知晓徐渭正做的这件无聊之事。
听说是张聪登门,徐渭立刻眉开眼笑,和秦厉详细解说了一番。最后道,“据在下了解,此人素有大志,但却一直不得志。他今日登门,想必定然是毛遂自荐,想走老大的门路呐!”
走我的门路?如此说便是有求于我呐!了解清楚了张聪,秦厉索性和徐渭两人去了门口迎接张聪。要知道,张聪是个正六品的礼部主事。和秦厉这个从二品的镇国将军比起来,品级上可是差的很远。秦厉这样做,显然就有点儿礼贤下士的味道了。
此时的张聪正在府门口昂首站立,从外表看他很平静。其实内心则是翻江倒海,一颗心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秦厉来在门口,先是上下打量了张聪一下。张聪年约五十岁,留着一抹花白的山羊胡。长的尖嘴猴腮,小个子,瘦骨嶙峋,站在寒风里,好像一阵风就要把他吹倒的样子。不过他倒是有股子倔强,昂然挺胸,周身还散发出一股傲气。
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袍,长袍浆洗的还算干净,只不过上面却是打了几个补丁,看上去就是一副很寒酸的模样。
乖乖隆地咚!怎么说也是正六品的官,咋就连一件新袍子都做不起吗?也难怪了,在大明,官员的俸禄很低,像是张聪这样的礼部主事,手里没有实权,占不到一点儿油水,若是再养家的话,过成这样显然还算不错了。
秦厉第一眼看张聪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样的一个人除了给他一个寒酸腐儒的印象外,根本和徐渭刚刚说的满腹才学沾不到边。
但既然徐渭对他很推崇,秦厉也便做足了样子。紧走了两步到了张聪跟前,朗声道,“张大人久等了,秦厉有些事情刚刚处理完,还望张大人见谅呐!”
见秦厉竟然亲自出迎,张聪顿时受宠若惊。秦厉可是从二品的官呐,能放下身段迎接自己,这便是说明人家秦厉不简单哩。
张聪如是想到。
秦厉之名其实早在京城传遍,朝廷中的很多官员对秦厉是羡慕嫉妒恨。小小年纪便做了从二品的官,这以后还不是要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呀。最重要的是,张聪听说秦厉还未满二十岁,便成了嘉靖身边的红人。虽然未曾谋面,但在张聪的印象里,秦厉应该是一个很高傲,很狂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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