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之所以这样说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在刚刚踏入这庞家庄的时候,秦厉就感觉到一种冷彻的萧条。在蛟河县的时候,同样是小村庄,那里却是透着一股和谐和恬静,可这肃宁县却是大不相同了。
唉!同样是知县,蛟河县在胡世宁的治理之下竟然是那个样子,而肃宁县在知县李宽的治理之下竟然如此模样,这便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官员能力的体现了。当然了,在秦厉想来,他感觉最重要的还是官员的心理在作祟,胡世宁是一心为民的官,可这个李宽却就不一定了。
秦厉来河间府也是有个把月了,对各地的知县大致有了一个了解。肃宁知县李宽就是肃宁县人,说来这李宽从小就刻苦读书,一朝考中了举人。可是在接下来考进士的时候,他却是彻底蔫吧了。一连考了十八年,也是毫无结果。好在他的名字在吏部早就报备了,十个知县的名头,而且还是在李宽的家乡,这也算是让李宽光宗耀祖了。
李宽在肃宁为官并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但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像大多数大明的普通知县一样,他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在左旁门做知府的时候,李宽一直保持中立,既不靠拢左旁门,也不靠拢李开先。正是他的中立可能才保住了他的知县。
肃宁县毕竟是个穷地方,就是有人想当知县,也是不愿意来这肃宁县的。
庞家庄不过百十户人家,秦厉等一行人在庄子里整整走了一圈,入眼处是破壁残垣,街上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影。按理说此时正是中午时间,百姓们应该正在做饭才对,可抬头看房顶的烟囱,哪里有炊烟的影子,到处是死一样的沉寂。
轻轻推开一户篱笆院墙的篱笆门,秦厉等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农具,铁锨,搞头,还有锄头,还有一辆木制的独轮车。
正是寒冬时节,那几件农具上却分明有新鲜泥土的痕迹,当然了,此时泥土早已是冻土。尤其是那锄头,擦拭的很光亮的样子。秦厉看了不禁一阵纳闷,莫非这户农家每天都要下地吗?天寒地冻的,他们下地能干啥呀?
秦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低矮的房屋中始终没人出来。俞大猷便耐不住性子了,他吼了一嗓子,“有人吗?过路人讨碗水喝。”
跟着秦老大混的久了,秦老大不是以前以乞讨为生吗,俞大猷自然也学会了其中一二。
俞大猷喊叫了三声后,屋子里才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随后屋子门轻轻的开了,从屋中走出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妪。老妪一头花白的头,弯腰驼背,虽然没有拄着拐杖,但脚步走动的却非常缓慢。
老妪抬头看了秦厉等人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讨水喝就请进屋吧,在外面大喊大叫个甚?”
随后她便是把房门敞开,让秦厉等人进去。虽是中午时分,今天太阳的光线还算充足,但屋内却是黑洞洞的,那是长期烟熏的结果。
来民间就是要看百姓生活疾苦的,所以秦厉等人便大步进屋。进屋后是堂屋也是厅堂,更是厨房。简易垒就的灶台上倒是收拾的很干净。屋子正中的一个炭盆里面的干柴已燃尽,只剩下一堆灰烬。此时那老妪从院中抱了一些干柴脚步蹒跚的进来。放在灶台前,而后便是掀开锅盖,朝锅里倒了两瓢冰水混合物。用火石点燃了干柴,便开始烧水。
此时秦厉等人早已在老妪的示意下坐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前。秦厉轻声问道,“老妈妈,这家里莫非就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老妇一家七口人哩。我们两口有五个儿子哩,最大的儿子有二十六岁了,最小的也有十六岁了。这不是他们都在睡觉吗?”老妪轻身道。
她这样一说,秦厉才忽然听到从左右内屋中传出轻微的鼾声。这才明白老妪为何嫌弃俞大猷在院中喊叫的原因。
不过这正是中午时间,本是应该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却是在呼呼大睡,这便是让秦厉等人很是迷惑了。
俞大猷是个心直口快,最是耐不住性子的人,未等秦厉问话,他便问道,“这大白天的躺在炕上睡觉,这是哪门子道理呐?难道你们中午不用饭吗?”
“用饭?中午吃哪门子的饭呀?你们是外来人,看来是不了解我们庞家庄的情况。甭说是我们庞家庄,就是整个肃宁县也是没有中午吃饭的人家呐,除了前些日子的地主豪强。
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呐。早上一顿,晚上一顿,像是我们这样的家户已然很是不错了,有很多人家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不错了。”老妪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竟然有些自豪。
“那不吃饭也不用着睡觉吧?”俞大猷真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又是问道。
“这个嘛,自然你们外乡人就不晓得其中的道理喽。人吃多少饭便是有多大的体力,要想吃饭少,那就必须要少活动。活动多了必然要吃得多呐。我家的老头子和五个儿子在田地里忙活了一上午,这时候若不睡觉,那肚子还不是要饿的咕咕叫呀?所以必须要睡觉,一来可以缓解疲乏,二来还忘记饥饿了呐!”老妪说起来竟然有些沾沾自喜。
可能这样的道理是她不知经过多长时间才慢慢悟出来的。在她看来在外乡人跟前显摆一下,这也等于是传授经验了。毕竟在她看来,大明天下的百姓一天能吃上两顿饭已是很不错的家庭了。
老妪的心情可能是不错的,可她的话听在秦厉耳朵里,秦厉却是一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