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后退数步,阁罗凤振臂一挥,战刀插入石板,这才稳住身形。
耳边萦绕着李景龙阴阳怪气的讽刺,阁罗凤强忍着涌入喉腔的腥甜,硬生生地咽下这口热血,冷眼看着李景龙。
志在必得的背后偷袭失手了,阁罗凤不仅没能击杀或重创李景龙,连被挟持的父亲皮罗阁也没救出来。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偷袭失利已经丧尽颜面,却反被李景龙震得血气激荡,翻腾上涌,几乎当场吐血。
是以阁罗凤恼羞成怒,彻底撕下了伪装,对李景龙不再是称兄道弟的伪善面孔,而是横眉怒目,破口大骂:“卑鄙小人,休要聒噪!
枉我视你为兄弟,将贴身腰牌赠与你,许你官职,却不想酿成今日之祸!事已至此,某只恨识人不明,交友不慎,一片真诚却换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之徒,你想怎样?”
“真诚么,不见得吧?”
面对阁罗凤满脸狰狞的怒声诘责,李景龙丝毫不为所动,蚩尤刀依旧架在皮罗阁的脖子上,左手伸进腰带,取出所谓的“贴身腰牌”,在阁罗凤眼前晃悠,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的‘一片真诚’就是这个吧?”
语气一顿,李景龙满脸罗凤,不屑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想必你已经忘了这枚腰牌是为何落在我手里的,那就让我再提醒你一下!”
缓气间隙,李景龙扭头环视四周,看到内廷禁卫已然围过来,将自己一行五人围堵在方圆不足三丈的狭小空间里;而竹灵倩、施望千、于赠和邓罗颠四人则围护在自己身旁,形成圆形防护阵型。
“既然都来了,诸位就睁大眼睛看清楚,竖起耳朵听真切了!”
举起手中的腰牌,李景龙大声道:“这枚腰牌,就是你们大王子阁罗凤的贴身令牌!你们一定很好奇,堂堂南诏大王子,号称‘罗凤战神’的令牌,怎么会落到我李景龙手里?
答案很简单,这枚腰牌是你们的大王子为求自保,唯恐我趁他孤身落难时乘机下手,才假仁假义的赠送给我,还惺惺作态的称我为‘兄弟’,借此稳住我,拉拢我。
诚节三兄弟指责他勾结浪穹寨谋害诏王,于是他奉命追击浪穹大巫师竹灵倩,为你们身中剧毒的诏王讨取解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并谋求南诏世子之位,他一直率军跟着我们,而后他孤身涉险,带着十余名亲兵深入吐蕃境内,亲自与巫师竹灵倩密谈。拿到解药后,他担心自己势单力孤,害怕我尾随其后,率部中途劫杀,于是假惺惺地与我交好,将随身腰牌送给我,以示诚意。
自此,这块腰牌就在我手里。
一个月前,受白洁夫人所托,我护送偏罗俟出使南诏,与你们的诏王结亲。阁罗凤本想乘机讨回腰牌,却又想借此机会收买我,以我为内应,兵不血刃,一举收复浪穹寨,再建奇勋,进而登上世子之位。
于是他拿到腰牌之后又还给我,并私授官职与我。随后,在白洁夫人出嫁离开浪穹寨时,他明为推荐我继任浪穹三寨主,实则暗藏祸心,挑拨大寨主偏罗俟猜忌我、怀疑我,企图利用我和偏罗俟之间的矛盾,挑起浪穹寨内斗,进而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大王子阁罗凤深谋远虑,文韬武略,智计过人,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的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他过于自负,高估了自己,看轻了我李景龙!
他一边假惺惺的和我交好,试图利用我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边讨好你们的诏王皮罗阁,谋求世子之位,还觊觎我的女人。里里外外装好人,他几乎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其中就包括我在内,让我误以为他是个义薄云天的豪爽汉子,一度视他为兄长,引为平生知己。
然而,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假的终究假的,任何阴谋诡计纵能得逞一时,却终将暴露在阳光下!
今日,当着诸位的面,南诏大王子阁罗凤,我送你一句话‘真诚不可愚弄,善良不容亵渎,天道不可欺!”
“你···找死!”眼睁睁地看着李景龙侃侃而谈,当众揭露自己为谋取世子之位而不择手段,阁罗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终一片铁青;而李景龙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点燃了阁罗凤的满腔怒火,使他勃然大怒,抛开一切顾忌,竭斯底里的怒吼咆哮。
“一派胡言,贼子安敢信口开合,乱我军心!众将士听令,不得放走任何一个刺客,诛杀李景龙,给我杀!”大吼声中,阁罗凤高举战刀,刀锋直指李景龙。
阁罗凤的话音方落,李景龙便将皮罗阁拉到身前,刀锋横在皮罗阁的喉管,大声断喝:“站住!谁敢上前一步,我就砍下皮罗阁的狗头!”
“嘭——轰!”刚要抬腿冲杀的南诏禁卫闻声后,脚步声戛然而止,既而訇然撤步,轰隆作响。
“呃?”李景龙的这声断喝,不仅吓退了千余名禁卫,也让不顾一切冲杀上来的阁罗凤身形一顿,既而神情狰狞,内心剧烈挣扎。但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不但不敢向前,而且还心虚的后退一丈有余。
尽管他妥协后退了,但他方才的命令彻底暴露了他不顾皮罗阁安危、誓杀李景龙的用心;同时,也等于间接承认了李景龙的一番话,证实他阁罗凤正如李景龙所说,阴险奸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得世子之位,没有半点父子亲情。
就在阁罗凤犹豫挣扎之时,李景龙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