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手中之物,心中不安更甚,不久前刚刚因为此物身陷囹圄,险些丧命。
那是一只金色铃铛,上刻无数符文,不过他手中所握,虽与当初黑袍人手中的一般大小,符文却更加密集。
“你们可认得此物?”青年朗声问。
“一只铃铛罢了”我答。
“此物唤作通天铃,乃是我教法器,与妖兽意志想通,只要摇起金铃,辅以咒语,便能役使妖兽,如臂使指!”
正说着,若隐若现的虫嘶声远远传来。
听闻此声,脸部肌肉一阵抽搐,那巨虫残暴迅猛身形依旧萦绕心头。
见我们默不作声,脸色煞白,青年咧嘴一笑:“你们知晓此兽?”
“乃巨虫一只,凶残无比!”我心中焦急,随意答道。
“不...不是虫,而是龙!”
“龙?”我实在无法将那生足无数、口吐寒冰、翻地倒石的虫子和腾云驾雾之龙联系起来。
“不错,兽曰‘地龙王’,乃是我分教护教圣兽,穿山卸岭无所不能!”
“既然那地龙王能力非凡,你这只铃铛,可能控制得住它?”
“那是自然,此法系上古仙人所传,一旦在兽身打下烙印,只要尚在天道笼罩之下,便不得挣脱。所以你二人也不要妄图使那搏命之法,且不说我在教中习武多年,体魄远超常人,再者以地龙王之迅捷,只需摇起金铃,顷刻可至。”
“那还等什么,咱快摇起来啊!”我急切道,手中作摇晃动作。只听得黑暗中窸窸窣窣声响不断,仿佛巨虫随时都会猛扑出来。
“哈哈”青年一脸嘲弄神色:“你们有胆潜入我教兽窟,却无胆面对妖兽,真是可笑!”
“我们是为你好!地龙王一怒之下,我怕你也难以苟全。”
“你还是担心自家性命吧,地龙王身居地窟深处,通常不会离开...”
话音未落,六只弯曲的虫足从黑暗中伸出,紧紧裹挟住青年躯体,“当啷”一声,油灯跌落在地。虫足渐渐收紧,宛如怀抱一只玩偶,青年体魄虽强,血肉之躯又怎能和破土翻石的利爪抗衡,此时莫说摇动“通天铃”,就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救...”青年白净的面孔因痛苦而拧作一团,只堪堪从嘴角挤出一个字来。
虫首低俯,口中不断哈出滚滚寒气,大颚轻颤,似按奈不住兴奋之意。
猛然遮住青年头颈,一道血箭pēn_shè而出,待落地之时,已变成一片冰茬叮当乱响。
不断传来“咻咻”的吮吸之声,片刻之后,虫首扬起发出欢快的嘶鸣,再看青年,两肩之上已是空空荡荡,只余碗口大小的伤口透出鲜红之色。
顷刻之间,青年已是身首异处,心中满是骇然之意,只觉脖颈处阵阵寒气袭来,仿佛被刀刃缓缓滑过,随时都会分离开来。
虫足耸动,将余下身躯缓缓送入口中,咀嚼声、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眼见青年已死得不能再死,便和小凡缓缓向后退去,在如此杀戮机器面前,根本不敢有太大动作。之前能够脱身,乃是侥幸为之,而在如此狭长通道内,此法恐难生效。
刚要退出灯光笼罩范围,虫首突然抬起,大鄂直指此处,嘴边还残留点点血迹。
心脏猛然悬起,驻足摒息,压力如山般涌来。
巨虫停顿片刻,再次低头享用起口中“食物”。
压力骤然放松,紧绷的大脑仿佛要断裂开来,再也维持不住静默姿态,大喝一声:“跑!”
小凡原本就被我护在身后,闻得此言,当先转身狂奔而出。
巨虫警醒,扔掉半截肉身,前身贴地猛然加速游来。
不敢再有迟疑,紧随小凡朝出口而去。身后踏地之声越来越近,不断在左右交替响起,应是巨虫游走石壁之间,不断寻找攻击方位。
心脏悬至喉口,按奈不住大声呼喊的冲动。人类原始的本能马上就要压过强聚的煞勇之气。
“妈呀!”虫声已近在咫尺,小凡跑动中挥舞双臂,不断狂呼道。
眼前渐渐泛红,心知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通道越收越窄。
“轰!!”
巨大的撞击声充塞耳中,墙壁地面震动不止,石砖、灰尘不断从头顶洒落而下。强稳身形,脚步亦慢了下来,以手遮挡头部,以免被落石砸中。
“轰!!”
剧烈的震动再次狂涌,腾起无数灰尘。
虫鸣悠长而爆裂,满含挣扎之意,细听那声音,竟还在数丈之外!
回头速瞥一眼,瞬间松了口气。只见虫首卡在狭小的通道之中,不断扭动撞击墙壁。石砖翻飞而出,露出其后黝黑粗大的铁箍,铁箍环绕通道。四周向外辐射无数铁条,深深插入石壁当中,牢牢固定。
终于明了为何通道会慢慢收紧,不是为了方便行走,而是提防此兽暴走,强闯而出。
腰身粗细的铁箍卡住巨虫大鄂头颈,使其不得前进半步,不过以铁箍之坚固,依旧在挣扎之下晃动不止,连接墙壁的铁条根根断裂,发出“铮铮”之音。
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不敢再过托大,忙朝出口继续狂奔。
震动之感慢慢减弱,转眼又见那扇铁门。与我的猜测无二,铁门半掩,微弱亮光自门缝透入。
缓缓拉开厚重铁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深吸口气,宛若重获新生,迈步跨过门槛,从地狱再归人间。
青年已丧生兽口,再无人质疑我和小凡身份,当即不再作掩饰,忙向四楼电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