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昌公主要叫春晖阁的时候,骄阳猛地想起水吟儿在漫漪园的名字,春九娘。
漫漪园每年都要推出三四百姑娘,她们都是没有名字的,四阁的姑娘以春夏秋冬为姓,按顺序排名,撷兰苑的姑娘,以梅兰竹菊、荷田柳叶为姓,同样是按顺序排。只有在品花宴上摘得花魁及十二君子的姑娘,才有资格用回自己本来的姓名。
然而,由于这些女子绝大多数在很小年纪就几经转手,家乡住处、姓名来历,往往都不大记得,当然,也不乏才女嫌本名粗鄙弃之不用,因此,她们姓名几乎都是买主所取,画像标于万芳阁。
水吟儿便是其中之一。
水吟儿的买主比较特殊,楚王府上的长史徐令,彼时,渤海之战告捷,楚王当立太子的呼声朝野皆知,在这么个风口浪尖上,楚王居然斥重金赎买了春九娘,这其中的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然而,令人意想不到是,一个月以后,水吟儿居然出现在了赵王府邸,并且,在半年之后正式册封赵王侧妃。
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被皇后压的密不透风,就连贵妃也只是风闻了那么三言两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时候楚王对赵王并没有半分嫌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骄阳一直都不确定水吟儿在这两兄弟当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她了解楚王。赵熙樽表面上看虚怀若谷,实际上却最是阴狠毒辣,他装了三十几年的孝顺儿子,只到时机一成熟,那可是连自己的父亲都敢反!
春九娘如果真的是他看上的女人,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李熙炎。
这一回,她倒要看看皇后还压不压得住!
“春晖阁九娘,参见荣昌公主殿下,参见翌城公主殿下,愿两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春九娘的长相,即使是在并不是以外貌见长的春晖阁,都不算是出挑,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她,特别是她眼中偶尔闪过的自尊自信的光芒。
漫漪园的女子,无论哪种类型,都是刻意培养出来的。温婉也好,骄狂也罢,完全是后天雕凿而成,无论怎么样巧夺天工,最终还是免不了要落下痕迹。但是春九娘不一样,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从容淡泊,而那淡泊的背后,却是她这个年龄和身份所不该具有的冷静自持。
果然有点意思!
换一个角度去看水吟儿,以前很多困惑似乎都可迎刃而解。
那么,她的计划,也相应的要做出调整。
“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荣昌公主一开口,骄阳心中便暗道不妙,刚刚被打得半死的那个什么菲儿,之前就是掌管财物的贴身侍婢,那个明显是不中用了,要挑好的当然得是春晖园。
“上前来。”长公主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春九娘。”
“恩!”荣昌公主点点头,规行矩步,进退得益,“会些什么呀?”
“承蒙几位教习垂爱,女子才能均略通一二。”
九娘的谦逊让高氏有点心急,她上前说道,“殿下,九姑娘极擅心算。”
“哦!”荣昌公主更有兴致了,“拿算盘过来。”
“是。”
高氏马上就取来了算盘,荣昌公主叫她亲自计数,连着出了几个题目,春九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了出来。
荣昌公主越发喜欢,“好啊,这般机敏,在女子之中当占头筹,如此,倒叫本宫不好决断了。”
荣昌公主似有些真心怜惜她,不太忍心把她放到品花宴上供人品头论足,但是,放弃这样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她心里有点舍不得。
荣昌公主不好取舍,骄阳当然要帮她一把,“恭喜姑母喜得良才。”
“果然是一桩喜事,替本宫冲了不少的晦气。”
“这丫头可是面善的紧,我一见就觉得十分熟悉,可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儿见过!”
“你才出过几次宫?见过几个人?哪里就……”荣昌公主说着说着,自己这心里也跟着泛起了嘀咕,“让你这么一说,本宫也觉得有点眼熟,但是究竟是像谁,还真是说不上来!”
“你是哪里人士啊?”骄阳问道。
“回殿下,奴五岁就被转卖至此,对于家乡、亲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年幼时的生活情境可还有印象?”骄阳又问道。
“殿下恕罪,奴实在是记不得了。”
荣昌公主叹道,“哎,你不知道,我这儿的丫头总是出现这种情况。买她们的时候,都要勘验身份来历,但是人数众多,总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荣昌公主手下明里暗里为漫漪园做事的,少说也得有上千人,果真用心勘验那些女孩儿的身份,也不至于那么顾不过来。说到底,不过是荣昌公主势大,所有的女孩儿都可以一起登记造册,上官府记档,至于以前她们是谁家阿谁,根本就不会有人过问。
所以,现在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难得这丫头投了本宫的眼缘,便把她带回去吧,日后尽心做事,也不枉本宫栽培你一场。”
可以进公主府服侍,对于她们这些几乎已经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姑娘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然而,春九娘的反应却还是平平淡淡的,磕头谢恩,有条不紊。
骄阳见到春九娘的那一刻就放弃了从前的计划,她跟楚王和赵王之间绝不是外间臆测的那种关系,美人计适得其反,但是,真的让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