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发生的暴动让小寒忧心忡忡,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大规模起义的引子。如果,战乱提前到来,她将如何自处呢?就跟着嬴政这样飘来飘去吗?这到底是不是他最后一次出巡?
“小寒,今天我们去打猎!”嬴政一进来便是这话。
“皇上,发生了暴动,您就不发愁吗?”
“发愁?如果因为千人暴动就发愁,那这个皇上还是不要做了!”
“可是,皇上,人都是见样儿学样儿的,原先可能没人敢对抗官府,现在有人做了,别人也就会跟着起来!”
“跟着?跟着是要付出代价的,谁不想活了,就跟跟看!”
小寒无奈了,嬴政真的有底气说这个话。灭六国他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怕的?
“好了,不用替朕发愁,皱着眉头都不好看了!”他伸手就来抚平她的眉头。她病了一场,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怜惜她,不是拍拍,就是摸摸,一切做得自自然然,倒像,她是他的女儿。
如今,她也不去刻意躲闪了,只要他有尺度,不过分就行。
“走,我们去打猎!今天不找那么多人,也不走那么远,不能让你累着!”他上来就拉她的手。
小寒只好笑笑,算是接受了。其实,这一段,她身体恢复得很好。前些日子,是精神上出了问题,有一些妥协和逃避,现在想来,她都是羞愧的。现在,她认真吃饭,积极锻炼,如果有个人让她一脚踢上去,腰不一定能踢断,但踢歪下巴估计是不成问题的。
今后,她不再逃避了,哪怕是死都要睁着眼睛看清他们的嘴脸。
一行人出了宫院。说是少带人,但看上去也还是不小的阵仗。
“皇上,暴动的是些什么人?”与皇上并马而行的时候,她问。
“什么人?征发去渔阳戍边的闾左之人!”
小寒心里“咯噔”一下,妈呀,这是出大事了!
“皇上,领头的是什么人?”
“领头的,是原来的屯长吧,一个叫陈什么的,记不清了。”
小寒又是一惊,她追问:“皇上,是不是还有个叫吴……伍大有的?”话到嘴边,她改口了。她怕像项梁那样,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名字,没有好下场。
“没有,事情一发生,就发奏报了,没有那么详细。怎么?你又做奇怪的梦了?”他疑惑都看着她,接着,若有所悟:“哦,你最近倒是病了一场!”她病一场,就会梦到奇怪的事情,不过,那也是灵验的。
小寒沉默了,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说。反正吴广这个名字是不能从她嘴里吐出去的。
想了想,她说:“皇上,小寒梦见了一个奇怪的场面,只有动物没有人!”
“哦?大概是来云梦,听说这里是狩猎场才梦到的吧!”
她摇摇头,说:“小寒也不清楚。现在想来,是先前昏睡那段日子在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每天好像都重复一个梦。”
嬴政拉住马,扭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她说:“有一块大陆,非常辽阔。那里有无边无尽的草原,到了秋天,万里金黄,望上一眼,就陶醉了。可是,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杀机重重。”说到这里,她凝视着他,看他反应。
“是什么?”
小寒说:“是动物之间的杀戮。公牛很厉害,土狼很厉害,老虎和豹子都很厉害,当然还有狮子。哦,皇上肯定没见过狮子,反正您就当它是草原之王就好了。当然,弱小的也有很多,比如兔子、羚羊,还有鹿,他们都是吃草的,所有吃草的都打不过吃肉的。”
“这就是你说的杀机重重?”
小寒摇头,说:“皇上就耐心地听听吧!弱肉强食,亘古未变,这是自然法则,咱就不讨论了。小寒要说的是草原之王狮子,它也是有敌人的。”说到这里,她若有深意地看着嬴政,而此时,嬴政则带着笑,像看小孩子儿一样看着她,这让她很挫败。她板起脸,严肃地说:“当一大群土狼算计和攻击它的时候,狮子也是没办法的!”
嬴政点点头,顺着她说:“朕明白,朕不会给他们算计的机会!”
小寒说:“皇上,还有您不明白的呢。您见过动物狂奔吗?”
“不就是动物奔跑吗?”
“不,不是一只,也不是百只,而是成千上万只动物向同一个方向奔跑。再强大的狮子,哪怕是一个狮子的家族,站在草原上,看到这扑面而来的狂潮都会瑟瑟发抖。它要么调头跟着跑,要么就会被踩死,踏在它身上的,可能是羊蹄,也可能是鹿蹄,您想想,千万只脚瞬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这时候,它们这些食草动物其实是不害怕狮子的,它们害怕的是来自身后的灾难,当这种恐惧已经大到它们不能承受的地步的时候,它们就顾不上害怕眼前的狮子了。或者,在这种狂潮之中,它们眼里根本就没有狮子,只是本能地奔跑。最后的结局,当狂潮过去,庞大的狮子以及狮子的家族……全被踩死!”
嬴政皱起眉头。他听明白了,小寒这是说暴动的事情呢!她就是这么个操心的性子,前面说“看样儿学样儿”,看他不太理会,她就变着法儿地提醒他。如果他重视了,那么,是不是真梦见,也就不重要了。
小寒又说:“皇上,您见过发洪水吗?一开始水大吗?人们站在水里说,‘呀,好大的水呀,赶紧捞点冲下来的东西!’可真到了水势铺天盖地的时候,还来得及逃命吗?”她说话的时候娥眉紧蹙,手都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