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荀彧叹声言道:“设若真是贾诩之计,贾诩真可谓是一个‘识人心’的人了!”他又叹了口气,“昔太史公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袁本初、袁公路、韩冀州、刘荆州、酸枣诸公,皆海内豪杰,四方英雄是也,而却竟皆因私利而不顾公义,致使内斗,无暇讨董,惜海?
董卓独步朝中、把持汉室,这的确是招引起了天下士人的公愤,可这份“公愤”,说到底,不是为了汉室的安危,而是为了士人阶层自身的政治利益,亦正因此,正是因为士人们起来讨董名为扶持汉室,实为个人私利,也所以才给了董卓分而击之,以利挑拨的机会。
设若士人们皆无私心,都是为了公义、为了汉室,一个个都大公无私,舍生忘死,那么韩馥就会和袁绍密切配合,刘表也不会视袁术为荆州的祸患,至若酸枣联军,更也就不会坐视曹操、张邈、鲍信独自出兵而不管,如果冀州、荆州、豫州、兖州这几个州,真的能够拧成一股绳,四面齐进,共击洛阳,数十万兵马临关,董卓兵马再精,断然也是难以抵抗的。
只是可惜,让二袁、韩馥、刘表等放下私利,共举大义,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退一步讲,曹操、张邈、鲍信肯主动出兵,固可看做是“忠於汉室”之举,可同时却也可看做这是他俩的“求名”之举,换而言之,他俩的出兵,实际上其中也是有私利存在的。
文丑、孙坚亦如是。只不过,不同的是:有的人求的是眼下,是兵强马壮、地盘人口,有的人求的则是将来,是天下名望。
听了荀彧的赞誉,文丑的脸皮是早就厚了的,倒也没甚惭愧之色。微微一笑,说道:“今刘景升入宜城,与袁公路争荆州,在我看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郭嘉不解其意,问道:“主公此话怎讲?”
文丑言道:“明着看来,有了刘景升在荆州,袁公路定是更无心击董,这好像是一件坏事。可袁公路本就是没甚击董之意的。所以无论刘景升无论到不到荆州,这实际上对我等讨董都没什么影响。”
郭嘉还是疑虑言道:“确是如此。可这也最多是没有影响,何来‘好事’一说?”
文丑笑道:“奉孝,我且问你,如你是董军将士,在闻听到‘刘景升入了宜城、与袁术荆州’之事后,你会怎么想?”
郭嘉恍然大悟,说道:“我必是会想:袁术此一路兵马,从此就不需忧虑了!”
文丑言道:“正是。先是酸枣兵散,继之王匡大败。今又是刘景升与袁公路争荆州,讨董数路兵马,现已可以说是折了两支半,所存者唯袁本初与我颍川两路了。董军本就已有了厌战思归之意,而今又压力大减,……奉孝,你说,董军接下来会怎么样?”
郭嘉拍手大笑,说道:“外压既少,内必懈怠。加上董军本就多已厌战思归,……恭喜主公,出兵灭董之日,为时不远矣!”
文丑笑道:“所以我说刘景升与袁公路争荆州。却是倒也可以看做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文丑朝坐在帐下的颜良、赵云招了招手,问道:“各营将士如何?”
两人起身下拜,颜良答道:“日夜操练,兵猛士锐。”
赵云答道:“饱食终日,朝夕思战。”
文丑再问:“军心、士气皆可用?”
赵云答道:“步骑各营。军心稳重、士气昂扬!”
文丑出声道:“军中之兵卒,只闭营操练也不行,这两日天气甚佳,明日汝二人可分选部卒出营,与孙侯帐下列兵对阵,实战操演。”
赵云、颜良应道:“诺。”
荀彧说道:“何不请孙侯传檄郡中,请士人、黔首共观之?”
文丑恍然,喜道:“文若此议甚好,便如此罢!我这就去找孙侯,与他商议此事。”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在一段较长的时间里,颍川都会是文丑、孙坚讨董的大后方,董卓连败二袁,兵马之强,世人皆知,颍川郡的士人、百姓中,事实上是有不少畏惧董卓,不支持文丑、孙坚的,只是因为文、孙二人大兵在境,孙坚又成了颍川太守,他们不敢反对而已。故此,在这个时候,邀请些士人、百姓来看“操演实战”,让他们知道文、孙的部下有多能战,通过此,大概可以扭转一些人的观念,从而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将会有利於来日的讨董。
文丑见到孙坚,说起这两件事,孙坚自无不同意之理。
两人很快议定:明天各出五千人马,在阳翟县外的开阔野地上进行一场实战演练。同时,孙坚即刻传檄郡中,欢迎郡人来看,并专门遣人去邀请了一些阳翟和邻近县中的士人来观战。
待到次日一早,文丑装束完毕,正要准备出帐,却有一人急匆匆跑来,一见到文丑就说:“明公,长安信来!”
所谓长安的来信,说的却是司空荀爽于世长辞的消息,这可是给了文丑一个不小的打击,当然他也有足够的心里准备,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荀爽就是在讨董期间离世的。
虽然文丑知道,但是他帐下的荀彧、旬衍及郭嘉、周路等一众颍川士子们可没有这么一个准备,这使得他们一时间情绪低落,荀彧、旬衍等荀氏族人吗,更是潸然泪下,如此既定的练兵之事是肯定不能进行了。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摆在了文丑的面前,那就是荀爽尸身的问题,其远在长安,则其之灵柩要想抵达颍川乡里,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