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让阿二在燥热之余又感觉非常的困。
他现在已经如愿以偿成为圣战营的正式一员了,可除了腰间一把尺许长的短刀和手里的长矛外,再没有其他的武器了——他很沮丧,为什么其他老兵有的那种长长的铁炮自己没有呢?
他犯困是因为头天晚上一晚没睡,从深夜拔营开始就不断在走,顺着林间山道走得昏天黑地;也不知走出了多远,等到天亮时,他才发现圣战营行进的方向是正西方——冉冉升起的朝阳一直追着他们的屁股照呢。
除了方向之外,阿二还发现了自己所在的队伍似乎少了许多人——以往都是圣战营和教徒一列、异教徒一列双方并行,可现在只剩前者还在了。
阿二是普通一兵,当然不知道在毛利胜家的建议下,天草四郎时贞昨晚做出了转折性的决定。
毛利胜家分析道,岛津家总石高为80万石,也就是说,他们正常能动员的足轻大约为4万人;现在为了围剿一揆,岛津家久在东面的西都原城周围就布置了2万多人,那么其他地方必然兵力空虚;既然如此,为何不冒险朝人烟稠密的川内川河谷进军呢?(螃蟹注:江户时代大名征发足轻一般都是以每百石征发5人为标准)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第一是能出其不意地跳出岛津家的包围,第二还能顺着川内川河谷抵达九州岛的西海岸,在那里能更方便的得到木下丸的物资接济。
他的建议很合理,所以四郎几乎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方案;为了迷惑岛津家久,也为了轻装上阵,四郎将四千多异教徒全部留下,只带了圣战营、木下营以及受洗的了切支丹教徒三千多人连夜悄悄地开拔;先是顺着西南方绕开追兵,继而在天亮后朝西面急进,上午巳时便已抵达川内川河畔的小林城;由于小林城城主根本没想到远在数十里外的一揆会突然出现,所以他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便被圣战营一拥而入。
阿二所在的小组甚至连小林城都没进,便被派往东面扫荡——这也是圣战营一向的做法,打下一个城寨后迅速扫荡四周村落,各个足轻组头早已轻车熟路了。(螃蟹注:足轻组头,就是步兵队长的意思)
“八嘎!松手!”
一声怒喝惊醒了昏昏欲睡的阿二,他看到同组的一位老兵双手拽着一个瘪瘪的米袋,同时一脚将哭天喊地死活不松手的乡农踹翻在地。
看到阿二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他这个足轻的组头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用担心他们,别看现在他们又哭又闹的,等到了大营里,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懂得天主的仁慈了!”
阿二抠了抠脑门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那组头往已经堆到独轮车上的米袋一指道,“他们都是些连米都吃不上的苦哈哈,奉献这么点东西给圣库,咱们就得保证他们饿不死……若能真心忏悔自己的罪恶,受洗成了咱们的兄弟的话,天天吃穿不愁,你说对他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二脑筋不太灵光,组头这番话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不就是在讲他自己吗?——当初他之所以费尽周折主动投奔一揆,不就是怕被活活饿死吗?
低头看了看身上厚实的棉铠甲,阿二不由得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抬腿就向那个瘫坐在地哀哀哭泣的乡农走去——他要现身说法,好好劝劝这糊涂蛋。
他身后的苍翠河谷中,一股股腾腾黑烟正次第升起,山道上到处都是赶着满载的牛车马车,身后跟着一长串异教徒的圣战营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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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们找到啦!”
就在圣战营点燃川内川两岸遍地狼烟的时候,它的上游,菱刈町附近的一个偏僻山谷中,寻金小分队的一位道士泥猴似的连滚带爬从一个小山洞里冲了出来,举着手中一块石头发了狂似的吼叫着。
这个山谷位于川内川一条小支流的旁边——就是这条差点错失了的小支流,让灵虚子他们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天,才最终确定了川内川河里的金沙,正是从这里冲刷下来的;为了确认矿脉,灵虚子在支流发源的这座大山上开了几个矿洞,终于在今天挖到了梦寐以求的金矿。
泥猴道士手中这块原石约莫有拳头大小,灰黑色的石底子上遍布着银白色的瘢痕,瘢痕中星星点点缀满了金色的鳞片。
“金银伴生!”凑在灵虚子身边的另一位道士瞪圆了眼睛低呼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抚摸那金色鳞片,“我的天啦!我们发财啦!”
他的这句话以及周围那一双双兴奋到了充血的眼睛让同样欣喜若狂的灵虚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不少——临来之前,楚凡就一再强调,黄金是最容易迷惑人心智的东西;找到金矿或许不难,难得是如何让这些请来的道士保守住秘密!
想到这里,灵虚子把所有道士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冲那几位夜不收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地散在四周,隐隐围成了一个圈子,灵虚子这才开始了他准备很久的说辞。
“诸位道友,这几个月来辛苦大伙儿四处奔波,今日终于修成正果,贫道这厢多谢了。”开场白之后,灵虚子团团打了个稽首,“道友们也知道,这金矿说是咱们找到的,未免有些夸大其词,若没有公子爷料事如神,咱们怎